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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恩仇茫茫无处觅(3)

    “此事本非王某所能介入其间的,但大家都是武林一脉,卫庄主夫妇自知段公子先入为主,成见甚深,不敢造次自明于公子左右。

    “承他们看得起,求浼王某居间关说,使你们君臣之间得以尽捐前嫌,重修旧好,王某虽无能,但向慕大理段氏的侠烈高义。

    “又与卫庄主夫妇相知多年,实不忍见忠臣被戮,含冤莫白,而令天下人皆笑公子见事不明,有损段家清德。”

    段子羽冷笑道:“王庄主替在下料想得如此周全,倒令在下汗颜,只是这毁家灭门的大仇焉能凭王庄主一言而消,在下纵然血溅此庄,也必当手刃这两个奸贼,为敌为友,敬清王庄主斟酌。”

    原来这锦袍人便是当年汝阳王子,张无忌夫人赵敏之兄库库特穆尔,汉名叫王保保的。

    元蒙亡后,汝阳王先已战死沙场,赵敏随张无忌不知去向,王保保心念亡国之恨,不甘退居大漠,便与手下一批武功高强的家臣留在中原,一来静观时变积蓄力量,以便大举起事。

    二来也为寻妹妹踪迹,其时朱元璋方登大宝,诸事猥集,自是无暇细查这些孤臣孽子,王保保等人俱都身手不弱,加之行事诡秘,却也如鱼在大海,颇为相得。

    他手下几大高手是玄冥二老鹿杖客和鹤笔翁,西域少林派的几个慧字辈高手,神箭八雄,和段子羽对剑的乃是八臂哪吒方东白,这是其中佼佼者,其余百多名手下也各擅一艺在身。

    王保保武功虽不算高,却是一代良将之才,城府深邃,机变无穷,腹笥甚丰,虽见段子羽语气强横,却不愠不怒,温颜笑道:

    “段公子此言甚是,尊府所遭惨变莫说段公子痛彻心骨,海内人士亦无不切齿,只是大变之时,段公子尚在襁褓之中,有何凭证一口咬定是卫夫人等所为?”

    段子羽一怔,他倒从未想过这问题,沉吟道:“是我九叔所说的,怎会有错?”

    王保保笑道:“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捉双,这么大的事焉能凭一人之言而定人以罪。

    “据王谋所知,卫夫人和他父亲武烈武老庄主闻听有人将不利于尊府,星夜弛往救援,不料还是被人着了先鞭,赶到尊府时大祸已成。

    “凶手都是黑布蒙面,武老庄主父女与那些恶贼厮杀一阵,欧阳九才得机抱公子闯出重围。

    “段公子试想,令尊令堂武功俱臻上乘,犹不幸罹难,欧阳九武功平平,焉能于强敌环伺之中破围而出,护得公子周全。

    “那些恶人又焉有不斩草除根之理,公子聪明才智,这点肤浅道理自然一想即透,本无需王某絮繁多言,只因一叶障目,便不见泰山。”

    一席话说得段子羽心头疑云大起,此事经过他全是听欧阳九所说,欧阳九只告诉他艺成后尽诛四大家臣后人,于惨变的经过也语焉不详。

    但武烈父女的名字,欧阳九屡次向他诉及,此刻听王保保一番剖析,似乎也不无道理。

    他沉思有顷,方道:“在酒楼中以毒药作翻我又当如何解释?”

    王保保躬身一揖道:“这却是兄弟的不是了。段公子天纵神武,举手投足之间连毙魔教厚土旗使颜垣以下二十余位好手,声威大震。

    “兄弟惟恐段公子一见到卫庄主夫妇便下杀手,以卫庄主夫妇的身份,自是宁死也不愿跟公子交手。

    “兄弟手下这些人哪里抵得上公子,是以出此下策,好向公子细细解释这段公案,得罪了公子,兄弟这厢给你赔礼了。”

    段子羽忙伸手托住他下拜之势,一时间心乱如麻,他原想只需找到四大家臣的后人,便凭本身艺业决一死战,至于能否如愿以偿,也不遑多虑了。

    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个从未谋面,也向不闻名的什么庄主居间调停,所说的话又颇具情理。

    况且四大家臣自段氏龙兴大理以来,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数代忠耿如一,大理国灭时,四大家臣与大龙寺僧人毁家纾难,护幼主逃出,其功亦巨。

    段氏虽亡国,四大家臣仍对他执君臣之礼,竭尽股肱之力,是以说四大家臣的后人反叛弑上,原令人难以置信。

    但欧阳九言之凿凿,其忠心不下于朱武等四大家臣,自无蒙骗之理。

    段子羽首鼠两端,委实难决,竟尔陷入茫然。

    王保保见自己一番说词得售,心下甚喜。

    武青婴也面有得色。向王保保投去妩媚的一瞥,卫璧斜睨看到,心中醋海翻腾。但他素来畏妻如虎,有“季常之癖”,敢怒而不敢言。

    段子羽忽然身子一动,一飘一闪,已绕过王保保,来到卫、武二人面前,卫、武二人未及动念,两只手爪已搭在顶门上,二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颜垣等人死时的惨状他们是亲眼目睹的,情知只要他手上一用力,这根手指便会透骨而入,两颗大好头颅不免要化作较常人多五个窟窿的骷髅了。

    周围人俱是一惊,玄冥二老等本是绝世高手,但一来不防他猝然发难,二来他身法委实太快,如鬼似魅,连“静如处子,动似脱兔”亦不足以其喻其迅捷。

    众人身形方动,段子羽两爪已搭在卫、武二人顶门,众人都惊骇莫名,实觉如此快身法,无论谁都难以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