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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情寄藏头诗

    转眼已是初春,萧思温府邸花园中,花草乍青,杨柳新绿,触目之处无不袒露出撩人的春意。萧思温漫步曲径,掩不住的喜悦挂在眉梢。这短短两月时间,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凭智慧和勇气扶保耶律贤登上了皇帝宝座,自己因功升任北院枢密使兼北府宰相,可以说军政大权集于一身,景宗对己言听计从,生杀予夺皆可随意。政敌夷腊、萧乌里只以宿卫不严罪被问斩,粘木衮因暗附太平王鼓动反乱而伏诛。太平王先是逃亡沙坨荒漠,后无奈入朝请罪,被贬为齐王。景宗的皇位稳固了,他这一人之下国人之上的官位也坚不可摧了。如今一切遂心,不免想起了三女燕燕的婚事。他清楚记得,那夜耶律贤赠珠初见燕燕之面时,不只赞羡连声,那眼神中分明流露出渴求之意。如今耶律贤已即位两月,大局业已稳定,按常理景宗也该想起燕燕了,何况中宫尚且空虚,皇后一直未册。这也是萧思温有意拖下来的,他在为燕燕留位置。可是万岁为何至今不提?难道对燕燕并不中意?

    “父亲大人。”萧海只绕出假山迎过来。

    萧思温止住步:“是你,何事?”

    在这次拥立景宗过程中,萧海只自认为莫大奇功,感到萧思温的高升是与他的效忠分不开的。可是,养父在提交给景宗的封赏名单中,却未列他的名字。对此他着实不满。封官受赏没份了,但他不甘白白卖力,他要实现另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得到三妹燕燕。对于这个文武兼备貌能倾国且又聪明活泼的三妹,他早已是馋涎欲滴。近日他见养父心情极好,便决定打开这个闷葫芦。萧海只脸上是不自然的笑:“父亲,孩儿有一请求。”

    “讲来。”萧思温口气还是温和的。

    “儿与燕妹青梅竹马,耳鬓厮磨,彼此情投意合,还望父亲早定终身……”

    “住口!”萧思温没等听完就变脸了。莫说他对这个养子素无好感,更重要的是萧思温要把燕燕做为政治筹码,当然不会答应萧海只的要求。他狠狠瞪了一眼,气哼哼拂袖便走。

    萧海只讨了个老大没趣,碰了一鼻子灰,气鼓鼓地胡乱走。此刻,他看什么都不顺眼,柳梢拂面,他狠狠拽一把,将那鹅黄的柳叶掳得粉碎。花草牵衣,他就用力踏上几脚,恨不能踩到地里。

    “哟,兄长为何拿花草出气?”耳畔送来一句娇嗔的问话。

    萧海只侧转身,望见了杏花丛中绿衣淡妆的燕燕,马上像换了一个人:“原来是三妹,花间相遇,岂非缘份。”

    此刻,燕燕意欲要萧海只办一件大事,对他带有挑逗意味的言词故做不知,手捻花枝一笑:“看兄长的晦气样,一定是挨了父亲的训斥。”

    萧海只难抑心中不满,脱口而出:“老东西就是看不上我!”

    “你竟敢背后辱骂父亲!”

    萧海只觉到不妥,赶紧改口:“不,父亲疼我,才会严加管教。”

    “遮也没用,我去告发。”

    萧海只挡在燕燕前面连连作揖:“好妹妹高抬贵手,父亲知晓还不扒了我的皮。”

    “不说也可,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能为三妹效劳,乃劣兄福份。”萧海只双眼紧盯着燕燕乳峰,“请吩咐。”

    “烦劳兄长为小妹送一封信。”燕燕扭转腰肢,避开萧海只目光,“你须保证绝不偷看。”

    萧海只立刻想到其中必有奥秘:“妹妹将令,怎敢有违。”

    燕燕从贴胸处取出一件封好的信函:“还望兄长速去。”

    萧海只接过信,发现燕燕那芙蓉般的粉面上,现出一丝羞涩的红晕,心中越发要弄个明白。他离开燕燕,偷偷回到自己房中,拿信细看,只见写着燕王韩匡嗣亲启。心中纳闷,这韩匡嗣原来不过一名医生,因与当今是旧交,其子韩德让又有拥立之功,上月才得封燕王,三妹给他写的哪门子信呢?思忖片刻,用水将封口浸湿拆开,抽出内函,不料仍是一件封得严密的书信。信皮上写着,烦请转交韩德让将军亲启。萧海只再度拆开,倒出信来,展开一看,乃是燕燕娟秀的笔迹,但并非正常信件,而是题了一首七言诗:愿做冰轮月一盘,结伴乘风环宇间,良辰美景早当现,缘何不见彩云缠。

    既无抬头,亦无落款,写诗送去所为何来呢?待再一细看,萧海只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燕燕以诗求婚。他猜透其中意,立刻醋意发。自己身边的鲜花,怎能容别人采摘。略加思索之后,便持信去见萧思温。

    萧思温正在房内观书,不悦地问:“你又来做甚?”

    “儿有要事禀告,关系到父亲声誉。”

    “你莫不是又要巧舌鼓噪,搬弄是非。”

    “父亲一看便知。”萧海只将信呈上。

    萧思温看过,脸上毫无表情,不愧为当朝宰相,端的城府极深。他只是冷冷地问:“你从何得来?”

    “是燕燕亲手交我。”

    萧思温手捻胡须沉吟,久久不语。

    萧海只猜不透他的心思,试探着说:“父亲,三妹如此不守闺训,作此藏头诗求婚,岂不被人耻笑,传扬出去于您脸上可是无光呀。”

    萧思温仍在思索。

    萧海只察颜观色,难以判断养父态度,便又说:“韩家乃汉人,我们是契丹人,父亲又官高极品位兼将相乃掌朝枢臣,无论如何不能将燕妹下嫁韩家。”

    萧思温未置可否:“依你之见呢?”

    “依儿看来,”萧海只虽然刚碰过钉子,仍按捺不住欲念的冲动,又毛遂自荐,“儿与燕妹比肩长大,虽非同胞,情胜手足,亲上加亲,一同尽孝在父亲膝前,岂不美哉。”

    萧思温听后竟不动声色,将诗信收起放好,坐在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短柬。萧海只偷眼望去,见是邀请韩匡嗣、韩德让父子明日正午过府赴宴。萧思温交与萧海只:“你立刻送到燕王府。”

    萧海只不敢多问也不敢耽搁,左思右想猜不透养父的用意,满腹狐疑持信去往燕王府。正行走间,感到身后有人牵衣,回头看却是盟兄、护卫太保海里,忙问:“仁兄哪里去?”

    海里反问:“贤弟为何这般无精打采?”

    “咳!”萧海只长长叹口气:“流年不利,桃花运不济。”

    海里知他垂涎燕燕:“怎么,和美人妹妹怄气了?”

    “她的心上人是韩德让。”萧海只遂把经过讲述一遍。

    “你呀,真是个窝囊废!”海里听了动气,“燕燕天天在你身边,你本是近水楼台,却让外人捷足先登了。”

    “我对燕燕是一厢情愿,老东西和她全都看不上我,又如之奈何!”萧海只两手一摊。

    “常言道:事在人为。待为兄做一次昆仑奴,成全你们的好事。”

    “我还能得到燕燕?”

    “须略施小计。”

    “仁兄教我。”

    海里附在萧海只耳边,如此这般低语一番。然后笑出声来:“到那时,何愁萧思温不拱手把燕燕送与你。”

    “仁兄果然有神鬼莫测之主意,好事如若得成,小弟定当重谢!”

    “你我金兰之好,道不着谢字。”海里叮嘱,“我们各自做好准备,到时按计行事。”

    萧海只送过信回来,因为心中有事,只恨时间过得太慢。当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熬到黎明,他一骨碌下地,怀着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直奔后花园打开院门。墙外刚好停下一辆带篷马车,一个满头金黄卷发、满腮卷毛胡须的赶车人,跳下来侧身而入。萧海只初时一愣,细一看才认出是海里,不禁赞叹:“仁兄,真都认不出了,简直与渤海国人无异。”

    海里不愿多说,只一挥手:“带路。”

    常言说家贼难防,此刻天色将亮,巡夜值更之人业已休息。而相府上下由于习惯熬夜,此刻正在酣睡,可称万籁俱寂,做手脚比深夜还要安全,他们确实选择了一个最好时机。萧海只路径熟悉,很快将海里引到燕燕绣楼外。海里贴近窗户,怀中取出一物,此物紫铜制成,状似一条五寸长的细蛇,只是腹中塞进了熏香,海里在蛇头处将香点燃,轻轻插入窗中,在蛇尾孔洞吹气。很快,熏香便袅袅弥漫了整个闺房。睡梦中的燕燕与侍女鸣蝉,全都不知不觉昏迷过去。萧海只和海里入内,萧海只抢上一步掀开锦帐,见燕燕只穿薄薄一件罗衣,胴体隐约可见。凝脂般的酥胸和雪白的臂膀全都袒露无余。香腮微泛桃红,更比往昔妩媚。不禁难以自持,伸手便去胸前乱摸。

    海里伸手推开他:“什么时候,还顾得轻薄!快走,头前领路。”

    萧海只在前,海里背起燕燕,顺手将一封信丢在桌上,快步下楼。一路无阻,顺利到达后院门。海里将燕燕放进篷车里,坐在前面操起了鞭子。

    萧海只眼见大功告成,又涌起担心,他忍不住说:“仁兄,你可不能趁机找便宜。”

    “你这叫什么话!”海里的假胡须都扎撒起来,“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仁兄息怒,小弟多虑了。”萧海只连连作揖,“我这赔礼了。”

    “废话少说,按计行事。”海里一甩鞭子,马车疾驰而去。

    萧海只关好院门,趁无人发觉,赶紧回到自己卧室,脱下衣服假睡。两只耳朵却是支愣着,注意倾听外面的动静。他一边美滋滋地想着,燕燕就要到手了,喜事一定要像驸马成亲那样体面。他越想越美,习惯地一摸左手上的戒指,不禁一惊,手指上怎么光秃秃的?翻身坐起,在床上摸遍不见踪影。心中回忆,这戒指失落何处呢?啊!莫不是丢在绣楼上。再仔细想,当时把手伸进了燕燕胸衣,被海里打一掌拽出来,一定是那时刮掉的。萧海只想到此,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过一陈燕燕失踪的消息传开,养父闻讯赶到绣楼,而现场竟有自己遗失的戒指,岂能不被怀疑?岂不前功尽弃!他越想越怕,赶紧穿衣出房,所幸人们尚未起床,无人撞见。他二次来到绣楼,侍女仍处于昏迷中。他知道时间不多,忙去床上搜寻,抖开绣衾仍未发现,又低头查看,金戒指静静躺在床脚旁。心说好险,拾起欲待溜走,猛见鸣蝉睡态娇憨,又触动春qing。燕燕的侍女也是精心挑选,不说千娇百媚,亦堪称清丽可人,尤其那一点朱唇,恰似熟透樱桃,红艳欲滴。萧海只想平素里干眼馋,此时不拣便宜更待何时。他如饿狼抢食,扑到鸣蝉身上,嘬住“樱桃”狂吻起来。

    怎知熏香药力已过,鸣蝉突然睁开眼睛:“你是谁!”

    萧海只慌忙一跃而起,掉头就跑。待回到自己房中,心头犹如擂鼓,“咚咚咚”响个不住。他真是后悔莫及,这若被鸣蝉认出,小命可就交待了。但愿苍天保佑,鸣蝉昏睡初醒,没有看清是谁,可是,万一已被认出呢?他感到祸福难测,不知是吉是凶,心怀鬼胎坐立不安,欲待逃走又不甘心,只有暗暗祈祷上苍冥冥之中保佑。但他自己也怀疑,神明会保佑邪恶之人吗?

    很快,燕燕失踪的消息传开,整个相府乱成一团,上下人等议论纷纷。萧海只怀着鬼胎,装出焦急的样子跑进绣楼:“三妹,怎么!三妹当真不见了?”

    鸣蝉正跪在萧思温面前,战兢兢回话。萧思温瞥了萧海只一眼,吩咐鸣蝉:“你接着说。”

    “没了。”

    “当真?”萧思温声音透着震怒。鸣蝉讲得太简单了,并未提供一丝有用的线索。

    鸣蝉吓得又磕一个头:“相爷,奴婢怎敢有半点隐瞒,经过就是这样,方才我醒来,小姐就不在闺房,而屋门洞开……”她看见萧海只站在一旁,心中忽有所悟,竟忘了把话说完。

    萧思温发现鸣蝉注视萧海只,在他二人脸上往返看了两遭,见鸣蝉仍盯着萧海只出神,而萧海只则是变颜变色神态不安。不由心中顿起疑团,威严地喝问鸣蝉:“你看他做甚?”

    鸣蝉是看见萧海只引发了苏醒时的记忆,想起曾有个男人压在身上狂吻,当其仓惶逃离时,恍惚觉得此人是萧海只,所以才望着他出神。萧思温这一问,鸣蝉立刻低下头:“我,我……”支支吾吾难以明言。

    “吞吞吐吐,内中必有隐情!”萧思温一拍桌案,厉声催逼,“还不如实招来!”

    鸣蝉此刻实在犯难,若讲实话,一则难以认定那人就是萧海只,二是被男人亲吻怎么说得出口。不说吧,相爷逼问,而且这或许与小姐失踪有关。她思前想后,还是张口结舌:“我,这事,没有什么,不过……”

    萧海只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鸣蝉若把实情说出,一口咬定自己,今天就得玩完。眼见鸣蝉就要招架不住,他眼睛一转,视线落在燕燕书案上,立刻急中生智,惊讶地说:“哎,这儿怎么有封信?”

    众人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萧思温走近书案拿起信,疑惑地对萧海只说:“大家进来许久,都未曾注意到有信,偏偏被你先发现了。”

    萧海只不自然地一笑:“是呀,我是无意间这么一扭脸,也就偶然看见了。父亲,快拆开看看,说不定与燕妹失踪有关。”

    “你怎么知道?”萧思温又复生疑。

    “我,不过是猜测而已。”萧海只有些慌乱,忙作解释,“也许是三妹留下什么言语。”

    萧思温未再深问,拆开信从头看下,信上是韵文:不爱红妆朱颜,劫女意在金钱。

    速备生金百两,只以三日为限。

    相府公子出面,每晚三更相见。

    不许带领从人,送至广安桥边。

    钱到小姐放还,否则定斩燕燕。

    下面具名是:江洋大盗。

    萧海只也凑过来看,阅毕之后说:“原来是匪徒绑票,不过还好,歹人只是为钱。”

    萧思温对于女儿有了消息并不轻松:“焉知强盗不会侮辱燕燕。”

    “决不可能。”

    “你如何知晓?”

    萧海只明白又说走嘴了,赶紧遮掩:“歹徒也要考虑后路,真敢加害相府小姐,难道不怕祸及九族?”

    “燕燕天生丽质,且又性情刚烈,一旦不肯受辱失身而寻短见……”萧思温不敢想下去。

    “父亲,为今之计,只有早做打算。且舍出百两生金,先赎回燕妹再说。”萧海只又主动请缨,“歹徒提出要儿出面,儿愿不避风险代父分忧。”

    萧思温思索一会突然问:“强盗留信点名要你出面,你不觉得奇怪吗?”

    “啊,这个。”萧海只支吾一下说,“大概是歹徒信不过下人。”

    “你不怕危险吗?”萧思温又问,“万一盗匪翻脸,你就有性命之忧。”

    萧海只慷慨激昂:“为了燕妹安全,为报父亲抚育之恩,儿便粉身碎骨亦心甘情愿。不过儿谅匪徒不敢失信,深信必能赎回燕妹。”

    萧思温对他虽然有所怀疑,但此刻最紧要的是找回女儿,不由违心地表示赞许:“难得我儿如此孝心,为父就与你准备生金,晚间你就去广安桥赎人。”

    萧海只心中暗喜,事情完全按照海里预计的进展。待到今晚,他如约到达广安桥,一切就可全都如愿。按计划,他到广安桥后,海里收下生金并不放人,把他也劫持,与燕燕押在一处同囚天佑寺中。然后故意再卖个破绽,他救燕燕逃走,海里再发现追赶。他与燕燕藏身蒿草中,就便向燕燕求婚,趁燕燕虚弱无力,哪怕半是相强也要成就好事。待到木已成舟,何愁燕燕不为己有?他为梦寐以求的愿望即将成为现实而亢奋,响亮地回答萧思温:“儿谨遵父命,决不有误。”

    就在这时,老管家匆匆闯入:“报,启禀相爷……”不知为何,他竟语不成句。

    萧思温大为不悦:“有话好说,如此失态,是何道理!”

    管家刚刚缓上一口气:“请恕老奴太高兴了,是韩德让将军求见。”

    “你怎么这样不明事理!”萧思温更加有气:“原定午宴,如今时候尚早,况小姐不在,你婉言谢绝就是。”

    “相爷有所不知,他是护送三小姐回府。”

    就这句话,使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萧海只更是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抢先发问:“你该不是老眼昏花,胡言乱语?”

    “你这是从何说起,此乃老汉亲眼所见,难道我连三小姐都认不出?”

    萧思温方始反应过来:“快快有请,不,待老夫出迎。”众人刚迎至二门,韩德让陪燕燕已经步入。萧海只又惊又疑又糊涂,不明白怎会出现这种场面。待韩德让被延至客厅坐定,讲述了事情经过,大家方知原委。

    今天早晨,韩德让照例早起去郊外练习马上武艺。途经相府后墙,远远望见有人背出一女,放在马车上带走。当即心中生疑,便打马在后尾随。一直出了上京城门,过了广安桥,路径越来越荒僻。心想,这样跟着何时是头?干脆上前询问一下,弄个明白。他催马靠近,听到车内传出了女人声音:“强盗,快停车,放我出去!”

    韩德让更知事有蹊跷,拍马便追:“停下。”

    海里做贼心虚,唯恐落入韩德让之手,便解下驾车之马飞奔而逃。韩德让想救人要紧,就未穷追,来到马车边,才知无意间救了燕燕。二人本已相识,没想到有这场奇遇。此时燕燕药力方退,周身绵软无力,娇羞地靠在韩德让身上,由他扶抱上马。一路上二人眉目传情,两情依依,已是难舍难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