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夜昙博士的合作？一名官员，一名科学家，他们之间究竟能够有什么样的合作？<br/>直到半个小时前，在专机上的博士还一头雾水，但他到底还是和名为林克·伊戈的男人握住了手，而很快他就会发现，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外事统筹局的主任就一直跟上自己了，并且，直到对方问起，夜昙博士才忽然想起。<br/>“对啊，我来天域干什么？”<br/>这可把伊戈给逗乐了，他指尖夹着香烟哈哈笑道：“博士，你是连自己要去哪都预先了解一下的吗？那你该怎么做准备工作？”<br/>“这我不确定，而且...”<br/>他有些为难地说道，他并非第一次接到突然的任务，在地铁地球战争时他便参与了对豫光们的生理解剖研究，来自更高层的紧急命令总是有高度的保密性的，保密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去知道，他也不会去专门做准备，因为，既然上级呼叫自己，那就一定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心去做就行了。<br/>“我猜您在现实里一定是个不懂得拒绝的人，这样会很辛苦的。”伊戈如是说道，“尤其是，如果你身边，你上面有小人时，有意坑害你怎么办？唯一能够公正的只有领袖，但你不能指望其他人——嘛，我只是提醒博士你多个心眼，毕竟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复杂的世界。”<br/>几乎是被批评的夜昙有些不舒服：“我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br/>“现实可不会和您的实验日程一样井井有条。”这个男人吐出一口烟圈，他看了一眼运输机的图景，将座椅调整为抗冲击模式，“难怪你对我的工作一点了解都没有，但没关系，我知道你要做什么。”<br/>做什么？<br/>没时间解释了，运输机已经停下，他们抵达了天域的正上方。一条地板上亮起的路线指示灯配合广播邀请他们离船，换乘别的载具去登临天域内，而伊戈也走在夜昙的前面。<br/>“来吧，博士！这是我们外事工作的第一站，您可是关键呢！”<br/>是什么关键，博士很快就能知道了。此时距离天域被联军展开收复行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那场灾难性的袭击总算是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而具体地说，尽管有了同时出现的，联军夺回了点位以及天域收复两个好消息，让人联以及联邦军队都感到士气大振——尤其是后者，联邦军队原本有些低迷的士气受到了极大鼓舞，人心得以安定，无它，他们遭受的损失实在太巨大了。<br/>夜昙从伊戈那里得知，这一场战斗，让联邦军队发生了接近半数的减员。这个数据不是军方公开的，是这个男人自己通过从舷窗观察到的数据，然后用一个VI程序计算出来的。不难，只需要对比他们飞船的亮度和数量你就能大概地心里有数，任何一支部队遭到这种规模的损失那都一定是到了某种红线上，唯一庆幸的可能是在这里的是舰队而不是一支陆军部队。<br/>因为据悉，联邦轻巡以下的小型舰艇在这场战斗中几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虽然战列舰等重型舰船，不考虑其伤势大多幸存，大约还能维持主力会战时的战斗力，但这就代表联邦舰队失去了几乎全部的机动与侦查能力——给不懂军事的夜昙博士说明一下，这就说明联邦海军失去了战场主动权，成了一个近视的巨人。<br/>“这就创造了一种对我们人联有利的态势，理想的情况下有我们来把握战场的主导权，联邦只需要负责作战就行，就算最次，这也是谈判时一个极为重要的议价筹码。”<br/>进入渡鸦穿梭机朝着天域内部飞行时，伊戈也说个不停，这让夜昙十分好奇。他已经知道对方的外事统筹局是什么了——在人联统一23年后，终于又有了对外交流的需求，于是从理事会直辖的统筹部，这个跨主星系协调各地的部门里抽调一批精于实务的人员组成了一个未来很可能高升的崭新部门。至于他这个理事会人员为什么这么懂军务，就不得不提到这个新部门异乎寻常的能量的。<br/>作为一个主任，伊戈理论能把电话直接打到总参谋部的龙陵上将那里——“外交与军事从来不分家，博士，缺少外交的军事粗蛮，没有军事的外交徒劳，并且和过去的同行们相比，我们还挂着统筹二字，你说能统筹啥呢？”<br/>职位不高，权限却很高，这是个交叉的实权部门，就连自己要承担的机密任务都知道，想到这里夜昙开始更加不舒服了，但对方并没有一直说好事——“这一仗打得不错，但联邦损失太大，我们的损失又太小了，对比起来会让对方很难看，一旦有有心人挑拨，让联邦军队认为我们在利用他们，这会导致巨大的逆反情绪。”<br/>说到这，伊戈又开始思考了起来，他一思考就要点烟，但渡鸦穿梭机可没有那么好的配置并严禁烟火，所以他只能忍着。<br/>渡鸦的观察窗很狭窄，但依然能看到大量的联邦飞行器缓慢地起起落落，地面上，联邦铁鹰旗帜林立，虽然很多地面还浸满了水，但军队仍然源源不断地开动，这一瞬间才让夜昙和随行的机组人员感到一分紧张——他们已经处在另一个文明，另一大群人的包围之中，已经不在人联的地盘了！<br/>但伊戈还是很冷静，继续着分析：“这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在情绪之下这个时候任何负面的小事都会被放大，我听说工研部一位负责人发疯一样在战场打捞他执着于拆解联邦战损飞船，并且还发生了一些摩擦——这如同侮辱他人的烈士，影响非常不好！就算是需要技术也应该讲求方法，在已经宣告胜利的当下，应该立刻全力转为人员抢救，这比一些眼下我们根本还不需要的技术重要得多。”<br/>有人会不理解为什么人联显得一直在照顾联邦的样子，事实上这正说明了统帅们的成熟稳重。因为人联已经得到战略目标了，联邦确实成为了我们的肉盾并且也做到了，就算大家阵营不同，个人尚且需要照顾情绪，况且文明？<br/>“凡事进两步后都最好再退一步，虽未必是没能力多进几步，但一时得利颇丰，其后反弹阻力越大！所以不论出于什么理由，都必须让那位负责人马上滚蛋，我们必须给联邦提供‘竭尽全力’的帮助，情报，装备，医药，食品，还得主动去表现出热忱，绝不能做出不情不愿的模样，表情管理给我到位！”<br/>这些话是对机舱里其他外事局的官员们说的，他们个个正襟危坐，表现出精英的模样，并口中称是。<br/>“你们将接触联邦各级人员，刁难，粗鲁，甚至暴力的，你们绝对会遇到超出预案的状况，随机应变，必要时允许让出一些利益，谨守底线即可，责任由我担——记住核心目标，我们需要一个盟友，至少，不能允许再来一个敌人。”<br/>“外事主任...”“啊，博士，叫我伊戈就行。”<br/>“为什么胜利之后反而显得更严峻的样子？”夜昙瞪着大大的眼睛，“听你这么一说，感觉我们和联邦随时要打起来的样子。”<br/>伊戈哈哈大笑，然后又一脸冷漠：“因为在蛋糕还没做完之前，人们心里就已经开始切了。”<br/>喷涂着大号人联标识的穿梭机缓缓地飞过天域内的塔顶，距离不是问题，关键是起降的次序——这个地方集结了太多的部队，同一时间太多的飞行器了，穿梭机悬停徘徊了许久，最后才慢慢靠近指挥壁垒上的一个临时性的外展台——那是建立在壁垒上一处被暴力炸开的大口子上的，信使穿梭机悬吊起几块金属板件作为支撑，一群垂直在指挥壁垒上行走的四足机器人正在完成焊接，在中央电梯冒着滚滚浓烟的情况下搭建起了指挥壁垒的对外出入口。<br/>内部的人员从这个临时停机坪转移，外部人员也从这里进入，渡鸦上进去了一大批西装革履的非军事人员，还有一些白大褂，这些谭杰都看在眼里——“间隔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又有人联的飞行器进入天域了，我们已经得到了好消息，外面的太空战打赢了，不会再有攻击了，现在是救援时间。”<br/>天域强大的排水系统抽走了大部分的生命溶液，但这些有机液体正在散发出怪异的味道。幸存的联邦士兵们摆脱了淹死的危机，全靠来自人联的救援，那是一大群不知道何处而来的人联无人机，用机械臂把人像捞汤圆一样抓起来送到岸上，有时甚至吊着糖葫芦似的，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潮水褪去后他们找到了许多不幸淹死的人，霍桑上校...叫他列兵吧，收回了他此前继续投入作战的话，挽起袖子去收敛遗体。<br/>其他的幸存者也一样，而他们发现，那位人联记者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谭杰和他们一起背负起死者的遗体，将它们送到干净的地方，等后续的部队送来裹尸袋时他也帮助装运。他穿行于这些士兵之间，由于他是记者，还被请求用他的镜头给牺牲者拍上一张照片，上面不管，大兵们没有设备，而牺牲者的家人会需要的——有联邦军官对此严厉制止，因为在他们口中这涉及到了联邦人员的机密，或者说是因为这一结果“不太光彩”。<br/>但这些军官很快对上了士兵们愤怒的眼神，因此很快改口成只要阿杰能把数据交给联邦就行。阿杰没有参与他们内部的纷争，他向士兵们保证他会冲刷出照片来，从那之后，他活动于联邦军人身边时，总能得到友好的问候。<br/>而他终于也有机会向霍桑询问这一切的原因，比如，他们口中的特勤局，到底是怎么回事？<br/>“按照条例，这些机要部门是不允许普通士兵讨论的。”霍桑如此说道，但看着联邦的“壁虎”装甲车将大量的遗体运走，这名老兵将条例丢到了一边，“特勤局是直属于联邦战争议会，以及元老院的一支特殊机构，他们本来是负责对我们的元帅和议员们进行保护工作的，本身没有更多的职责，但近些年开始，他们就开始越来越多地在军队和民间‘实现联邦的意志’了。”<br/>这是个很宽泛的说法，这点从霍桑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阿杰立刻想到了历史上的那些，比如什么黑甲精锐，KGB，史塔西等：“我知道了，直属于权力中心的特务机关！但你们不是有一个军情局了吗？我以为这些事应该常见于情报部门。”<br/>“军情局只负责军队，而且不管怎么说，卡尔部长领导下的军情局至少是我们军队的人，但那个该死的特勤局却什么都敢管！我操他姥姥，等着吧，这帮狗杂种不会有好下场的！”<br/>一名路过的士兵破口大骂，这进而引起了周围许多人的共鸣，霍桑赶紧制止了这样的行为，但气头上的士兵根本不管：“你太为这些家伙说话了，上校！难道你还想说他们淹死我们这么多人也有什么考量吗？”<br/>霍桑也很无奈：“他们是为联邦的利益服务，打击联邦的敌人，以及，更重要的，监督士兵和公民们是否保持了对联邦的忠诚——这太荒谬了，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权力，没有任何一条法律允许他们这么做！只要他们想，任何人都可以是叛徒...他们的存在就是对联邦理念的侮辱。”<br/>但霍桑又振作起来，劝告周围的士兵——当我们退伍拿到公民权，就一定要大声呼吁改革，用选票推进立法。热爱联邦，就要采取行动。<br/>这能有用？你们不已经有很多公民了吗？<br/>记者差点这么说出口，但这不关自己这个外人的事，还是闭嘴看看远方的方舟吧！不断有联邦部队冲杀进外星飞船内部，里面不知道是一番什么情景，但他做过要塞地球的专栏，人联军队也对庇护方舟发动过攻击，在具备极其有利的情况下依然让精锐的部队付出了惨重的损失——内部的战斗一定非常激烈，但这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夺取一个外星飞船足够让指挥官不惜代价，但联邦的方式，至少那个特勤局，让人一点都不觉得值得。<br/>至少已经不止一个人在骂：“特勤局的混蛋，他们就是把我们当炮灰，我当兵是为了公民权，是为了联邦，不是为了给那群傻逼卖命。”<br/>阿杰耸耸肩，但心里已经构想着如何就此写一篇万字的报告。但就在这时，那位姓林的异星球老乡悄悄地靠过来：“人联也有这么讨厌的事情吗？”<br/>“这话怎么说？”阿杰歪了歪头。<br/>“新闻网上说，你们都一定要在电脑领袖的面前每天背诵忠诚的誓言，叫什么公理，而且到处都涂满标语，是真的吗？是不是不这么做，就会被抓起来？”<br/>“...”阿杰沉默一会，“要是我打开电脑就能见到领袖，然后当面向他宣誓忠诚，我现在应该在权力理事会上班吧？”<br/>虽然两人挨得很近，但他们之间似乎有一层无法逾越的鸿沟。<br/>这时，霍桑喊了起来：“我们有命令了——上级要在天域设置前线医院，别抱怨了行动起来，还有人需要我们的帮助！”<br/>然后他看向阿杰：“听说有人联的医生要来，你能帮我们做联络吗？”<br/>消息，一条又一条地传来，而且大多都是好消息，联邦军队已经重新控制了天域，工程师们正在抢修内部，但首先，来自工程壁垒的电力重新输送到了指挥壁垒，恢复了这里设施的运作。距离战斗结束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但直到外面舰队彻底打赢了的消息传来后，这里的人才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br/>胜利...竟是如此苦涩。<br/>指挥中枢，经过了简单的打扫，这座宽广的大厅已经被清理一空，但，仍然有浓烈的血腥气。穿戴动力服的士兵搬走外星人的尸体，也许会作为实验用的素材，但解决这场战斗靠的是人联空骑士发射的一排蓝泰导弹，爆炸与电弧没能留下太多不是焦炭的东西。而牺牲者的遗体同样被装进裹尸袋运走，这其中，卡尔·詹金斯在人群中搜索着，直到一名士兵向他呈上一把精致的军官手枪。<br/>卡尔来到一具就要拉上的裹尸袋前，望着里面瞑目的面孔，军情局长郑重地向这些牺牲者弯下腰。<br/>一旁，联邦机动步兵们站成一排，他们在右边，而左边，霍格上尉也带着人联空骑士小队肃立：<br/>“举枪——致敬！”<br/>（故事未完）<br/>PS：如果我能一天两更，每一更都五千，那该多好，能表达的东西有如此之多。<br/>但有时你不得不感慨人力有穷尽，我听说已经有探索AI读取意念打字了，希望到时候有成熟的产品，一定要买一个。<br/>为了赞助这个梦想，还请各位在这个月末给点票吧！<br/>号角直到三月都要为考证进行学习，但已经开始计划之后恢复一天两更来加快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