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br/>兄弟会的水面舰艇拉响了离港的汽笛，钢铁巨舰昂起它的磁轨炮管，装载着“货物”缓缓驶入大海——可能要让海军迷失望了，因为兄弟会根本没有组建制式海军的需求，所以在李徳这里看不见传统意义上的巡洋，驱逐等战舰的分级，有的只是按功能区分的“飞行器装载平台舰”与“火力打击平台舰”，作用都是为陆地支援的功能船而已。<br/>在锡拉，维安与UIR的海军几于废铁，兽人的“马戏团”没能力染指大海，所以李徳没兴趣维持过时的高成本水面海军。毕竟这些都算不上战舰，真正的战舰此时还在“空间控制中心”里处于零部件状态，等待被送入苍穹。但当它登场时，就再没有海军什么事了。<br/>不过眼下，在这几艘炮舰的前方是为数众多的自动化小型船只，它们在海面上投下沉海信标，配合盘旋于天空的无人机拉网式搜索目标水域——浮岛式聚变实验平台已经被全部撤离，为了确保安全，连巡航待命的重型轰炸机都只是在边缘盘旋。这些黑色秃鹫的任务只有一个，一旦情况有变，它们会发动最致命的打击。<br/>当主机终于根据声呐反馈图的波长完整地将海底的3D建模绘制出来后，在礁石林立的海床上出现了一块不规则长方体的凸起物，看起来像是一处海底的山脉。但它却又太矮了，也不符合海洋地质学的标准。<br/>“我们找到它了。”<br/>这件好事并没有让李徳轻松一点，很快他命令仿生浮游探测器向目标处更加靠近一些——这些鱼雷状的小东西在两公里下的水域里打开了探照灯并尽可能地靠近，透过浑浊的海水，李徳和恩斯格瞧见的一幅堪称巍峨的场面，长近三公里，最高处的可达两百米，中心处却断为几节的“海底高墙”。<br/>尽管其表面早已被海底生物攀附筑巢，缠满了海草与藤壶无法分辨出原本的模样，但还是能轻易地判断出它是人造的这一事实。而它沉没在海底的岁月已经太过于漫长，物体上可能用来识别的东西也再不可见，可以在探测器用激光扫除污染的表面后，里面居然出现了蜂巢状的板块！<br/>眼见如此，恩斯格恍然大悟，在第一时间喊了出口：“我明白了！”<br/>“是的，我也明白了。”<br/>李徳如此说道调集3D绘制图，将整个建模抽离出来，包括那些断裂的接口与散布在海床上的“部件”，随着他的操作，一个前宽后窄，十分不符合流体力学的玩意就出现在他们面前。<br/>看起来像个方盒子，但这么大的方盒子可不是锡拉人能制造出来的——特别是考虑到它沉没于此的时间。而更重要的是从表层上发现的六边形蜂巢板块，显现出了极高的，甚至不下于兄弟会的工程学造诣！<br/>对此恩斯格申请调出了空间控制中心那艘兄弟会尚未完工的“科迪亚克”设计图，标记出同样的蜂巢型装甲板沉声道：“等六边形是航天器常用的标准结构，蜂巢型带来空间适应力与结构稳定性是其他所不能具备的，我们的科迪亚克采用的晶格装甲从整体上来看与它别无二致...”<br/>“如果我的分析没错，这是一艘飞船...但我无法理解的是，这样庞大的结构，是如何支撑它不因为重力所解体的？而它是什么人制造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br/>恩斯格念叨着，有越来越多的问题在他脑子里迸发，困扰着他，让他既疑惑又兴奋，强烈的求知欲让他几乎难以控制自己：“集合我们全部的技术也无法制造出如此庞大的一艘飞船，它必然是一级以上文明的造物...它，它是一座知识的宝库！领袖，我请求您，让我派出我的子人格下潜去探索，这对我来说是无上的荣耀！”<br/>“荣耀？这当然是荣耀了，不过谁能保证这玩意已经死透了？十个小时前它可是跟我们做了抗议的，而且既然是宝库，那么也有可能是陷阱。”<br/>但这话可拦不住恩斯格，而且正巧，位居中心的两人可都是不怕死的主，大不了就换一具身体，反正这种事也没少做。<br/>领袖与科学家在第一时间就达成了一致，事先的安排也已经就绪。在海面上，行驶到了中央位置的战舰开始抬升它们的甲板，将两个篷布包裹的巨人用升降机均匀地安置在前段的两侧——几小时前从大陆运送来的货物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平台处的束缚装置层层剥离，钢铁的四肢探起爪子来，半是僵硬半是灵活地从甲板上站了起来。猩红的独眼睁开，但在闪烁几下后独眼的光芒变成了蓝色，还略有人性的四处张望。<br/>“我不知该如何赞美您远见的卓识，我的领袖。”<br/>一台圣灵机甲扶住起重机让自己站稳身子，像是很久没走过路似的有些摇晃。经过紧急的改造，机甲被包裹上了一层厚重的装甲，腰间还有用来调整姿态的浮筒和推进装置。机甲的背部悬挂着四根粗大的钢缆，长长的缆线连接着重型战舰的锚链系统，看来就像放大版的潜水员。<br/>“我正为我们没有合适的潜水器械而思索的时候，您已经做了全面的安排，多么天才！圣灵机甲有灵活的肢节，活体金属外壳也可以承受十万吨大气压，用来潜航在合适不过了...”<br/>瞧着恩斯格那摇晃的身子，李徳乘坐的圣灵机甲不禁闪了闪眼睛——自己是直接把意识转移到机甲的逻辑矩阵上，而恩斯格是做的“远程代理连接”，在适应力上和自己可是差远了。<br/>“这可不是一次安全的科考工作，恩斯格。”机甲李徳走到船舷边，在通讯网络里说道，“用你的专业知识与灵感来配合我...我有预感，此事之后，这个世界再也和过去不一样了。”<br/>一步迈出，随着重力自由下坠，30吨重的身躯噗通一声跳入海中，溅起数十米高的浪花。机械的独眼放出光芒，只看得无数气泡升腾而起，阳光与自己渐行渐远。<br/>下坠，不断地下坠，黑暗笼罩了周围的一切，陆地上的感官完全失效。而李徳知道，落入无尽的深渊时，除了向前，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