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那天你是逃脱了，但你的同伴，你买通的上下级军官，他们都被抓了起来，根本没用多少功夫，仅仅是恐惧就让他们全招了。”<br/>碧海，蓝天，防波堤前海浪翻涌，入秋的寒风带着海浪的咸腥味吹在两人的脸上。香烟捏在手里，却在指尖遗忘，一缕烟灰被风卷起落入汹涌的浪花中，瓦西里，不，罗杰呆呆地看着海洋，不知道在想什么。<br/>罗曼诺夫中校不紧不慢地说着：“有了你的相貌特征后就输入了人联的数据网络，我不是很懂这些科技的事情，但你的脸出现在摄像头的一瞬间你其实就已经被锁定了。”<br/>“但你们却没有抓我。”<br/>罗杰轻声道，他靠在栏杆上，言语中满是落寞，以及，自嘲：“其实我也早就想过这一刻，自从他们来了后重整秩序，我从没见过那么严格的社会管理手段。我其实是躲不下去了，要么被当做流浪汉被抓住，或者发现我藏起来的军服被当做逃兵处理，那些天我可是害怕极了。”<br/>“约定的撤退路线因为beta入侵断掉了，任务都无所谓，我那时饿的不行只想找口饭吃，看你们在征兵索性玩票大的——危险的地方反而安全嘛，搞不好还能搜集到更多的情报。但，如长官你所说，你们其实一直都知道，可是还放我进来了？”<br/>罗曼诺夫摇摇头：“最早知道的不是我，事实上，我也是阿拉斯加战役后回国的船上从黑帽子那里知道的，他那时就想把你抓走。”<br/>金属手臂轻轻按在栏杆上，中校叹了口气：“我其实很震惊，因为你一直表现不错。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一样扛过枪怎么也算半个自己人，所以要求由我来监视你。”<br/>“这可不符合布尔什维克的肃反风格...”<br/>罗杰耸耸肩，但中校可不认同：“你来这么久该知道，现在我们叫人联...一切都变了。”<br/>罗杰撇撇嘴：“外星人主导的联邦...”<br/>“这些我也不是很懂，我只见过他们几次，但，他们比任何人都把我们当人看，这你也不能否认。”<br/>“也许，只是把我们当猪养呢，肥了再宰？”罗杰如是说，然后又笑了，“但统治者不都这样吗，换谁不一样...别在意，我们美国人就喜欢阴谋论。长官你继续说吧，如今我身份暴露，但却没面对枪口和镣铐，肯定还有些事要找我的吧？”<br/>“是不是，想让我当双面间谍啥的？”<br/>“间谍？”罗曼诺夫非常失望，“你想做一辈子老鼠，永远见不得光吗，瓦西里！”<br/>瓦西里！这是自己编造的名字，不对，这是自己本来的名字，因为自己家是俄国人在北美过得可不算轻松，才有了罗杰这个名字。<br/>罗杰，瓦西里，自己到底是谁？<br/>茫然中，罗杰回避中校的眼神，却发现不知何时在两人谈话的当口，沿海大道上出现了另外人的身影——黑帽子的特工？来抓自己了？<br/>不，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在散步，自己受过训练，没这种监视方式的。但敏锐的他发现这一幕也很反常——一对年轻男女闲逛到郊外这本就很离谱！<br/>海风在吹，而沿海大道的栏杆上，一双穿着厚底长靴的脚却轻巧地踩在杆上，踮着脚尖转着圈，好像她就是平衡性的象征似的。<br/>“呐，李悳，你真要把那兄妹两放回去？”<br/>银发飘飘的伊蕾娜裹着浅灰色的呢子大衣，张开双臂保持着平衡，在她身下，手踹在兜里的李悳默默地行走在道路上。直到伊蕾娜问话，他才活过来似的。<br/>“不然呢，处决？关起来当犯人？哪一个都没足够的理由，而且这饭钱找谁算。”<br/>“可以收起来当玩具！”<br/>李悳：“...”<br/>哪怕伊蕾娜也知道这不可能，顿时无聊了起来：“伊妮娅姐妹也不在，姐姐要打仗，现在居然是你陪着我，不好玩。为什么人类总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却找不到？”<br/>“因为人类只有有限的生命，这迫使着他们抓紧时间，因为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了，不容浪费。”李悳如是回答，“你我没有这个顾虑，时间于我们只是刻度。但我们又略有不同，我决心作一番事业，而你，伊蕾娜你缺乏目标。”<br/>“我在找啊，我也不知道我该干嘛。”伊蕾娜苦恼着，“我改主意了，你赶快让章鱼男研究一下怎么把我变成人！”<br/>那你还是杀了恩斯格吧。<br/>“至少，你可以重新再去了解一下人类，来，我教你。”李悳手一指前方，“看那边两人，一个戍卫军官，一个是US间谍，两人立场不同，你猜猜，他们会怎样对付对方？”<br/>“杀掉？看谁手快？”伊蕾娜脱口而出，但又狐疑起来，“总不会是做朋友吧？敌我的转换这么简单，那忠诚和立场又有什么用？”<br/>李悳摇头：“我不否认人类中有狂热得视生命如无物的家伙，但就像我刚才说的，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掌握绝对武力，以保命为前提威胁他们，再施加以额外一点好处，你就能让绝大多数人听你的吩咐，好处越多，你手下的人就会越多。”<br/>“咦，你平时不是都说，要以努力争取人心来维系秩序吗？你还说人联是要集合众人的意志，是全人类的选择，怎么现在就不一样了？”<br/>伊蕾娜踮起脚尖在几厘米宽的栏杆上转了个圈，顺势跳下来落在李悳面前，而后者笑道：“如果光靠仁义道德就能平定世界，那我打造军队干嘛？我现在只是教你最基本的道理，那些是更高级的课程，搞不好未来对你有帮助。”<br/>“你是说，我也可能和你一样成为一方领袖？”伊蕾娜赶紧摇头，“我才不干，凭什么我要为其他人考虑，我只在乎我自己！”<br/>未来的岁月如此漫长，有什么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呢？李悳“们”如此想到，眼下出现在这海岸边的是陪伊蕾娜出行的一具义体罢了，同样的身躯在人联各个角落，有的李悳，正在奥利维亚旁边，和她一起研究着战场态势。<br/>“我已经把伊蕾娜带到海边了，米军舰队将不用考虑。如果他们敢冒进一步，我就送伊蕾娜过去。”<br/>“你把我妹妹当什么了，工具吗？”奥利维亚生气地瞪着李悳，然后一盘算，“不错，那样就没有明显的人联动手的痕迹，但却足以摧毁整个舰队的威力足够让米国人投鼠忌器，眼下我们还得避开引发一场世界大战。”<br/>言毕，奥利维亚又不高兴了，叉着腰数落李悳：“弄这么大阵仗还是打不起来，就因为一次次放烟雾弹隐藏实力，本地人已经敢跳到我们头上了，这样我们还要努力避免大战，下一次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br/>“那样不是很好吗。”轻轻地，李悳握住奥利维亚指向自己的手，“我们也快做好准备了。”<br/>奥利维亚刷的抽回自己的手，啪地按在全息终端上——<br/>“太阳神防御系统部署的近况汇报呢！轨道观测的数据呢，要是有一颗炸弹在堪察加本土爆炸，你们所有人就给我回军校教书去！”<br/>堪察加的居民对于自己要遭遇什么还一无所知，他们只是看到今天头顶上起飞的飞行器变得更多了些，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多的警告和报道。人们担心着战争，但生活还得继续，就在这样的不安中，一道闪光突然从城市周边亮起，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足以让人警觉。<br/>“发生什么了？”<br/>堪察加轨道上，18架巨型航天飞机正保持着临战姿态。装甲驱逐舰——这些苏联时代的航天飞机加挂的巨型弹仓已经打开，一颗颗US牌的金属色锥形体尖端朝下，只要按下按钮就能自由落体在重力加速下以不可能拦截的方式轰击到地面！<br/>无需发射药，每机载弹千发那么上万发炮弹会落在堪察加的土地上，城市会被夷平，大地会崩裂仿佛是天空塌陷砸了下来！这绝无意外，没有理由，要问为什么？<br/>因为这叫制天权！你见过轨道轰炸吗？<br/>参数设定完毕，发射进入倒计时，但地球上突兀地闪过一道闪光让这支舰队的人发现事情好像有一点不对。<br/>“舰长，我们的光学扫描器被烧坏了，无法精确锁定堪察加城市群！”<br/>难道是刚才的那道光？没有光学定位，轨道轰炸的精度会受到影响的。<br/>“这是他们最后的反抗，不要管，按照既定坐标并请求美军为我们修正弹道，准备执行轰炸！”<br/>数据请求发出，马上，“友军”非常迅速高效地传递来了辅助修正的计算链接，将计划重新拉回正轨。<br/>“投放吧。”舰长下达了指令，“我们，今天将化身布尔什维克的毁灭者。”<br/>弹仓已经完全张开，瞬间，弹如雨下，一颗又一颗炸弹突入大气层被一圈火环所包裹，它们将加速到数马赫，直接达到弹道导弹入轨的速度飞向目标。<br/>拦截？这密集的弹幕，可是为光线级群准备的！<br/>指挥部里，李悳眨了眨眼睛，招呼心情不好的奥利维亚：<br/>“别那么生气，警报解除了，今天提前下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