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到这几乎聊死了，不过就在两人都准备放弃时，香月夕乎突然叫住白银武，她刚想说什么，但又摆摆手让两人离开。

    满腹狐疑的两人离开后，一直跟着博士的俄罗斯女孩才开口了。

    “博士，你想确认白银武是否是四月出现的，这点我已经透过‘眼睛’看到了。”

    俄罗斯女孩的眼睛变得空灵，这一点和克丽斯嘉，伊妮娅等心能者表现完全一样，而这女孩比起两姐妹的情况似乎更糟，有着更重的精神问题：“博士想确认那段话是否是真实的，博士在想因果是否被打碎了，你的研究是否完全失去意义了。”

    “社霞，你看透人思想的能力很有用，但有些时候很没必要。”

    香月夕乎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十分...麻木？或者说是压抑。

    “因果律与量子没有必然关系？因果律的存在和拉普拉斯妖的存在等同？我对量子的理解发生了错误？”

    迎着甲板上的海风，香月夕乎不断地回忆起之前在电脑上看到的话语，整个人陷入巨大的迷茫，不断的重复着这些问题，好像这些话是一句句魔咒般。

    “因果是连续的，但量子不连续并且不可观测不可预测，本身就是矛盾的这点我知道！但它之前确实成立了，我的推导演算到了平行空间完成了这个架构，它是成立的，因果律的连续性来自平行空间这点是成立的！”

    可是...

    “从去年开始我的研究便没有任何进展，对平行空间的演算和实验结果相悖，在我的眼前我的实验失败了？我的理论错了？我错了？”

    香月夕乎几乎要怒不可遏，她这一生的信念碰到了此生最大的障碍，这几乎是在她面前告诉她——你十余年的研究，你的成果，你的地位，你想要拯救世界的理想，只是个虚幻的泡泡。

    而且，它碎了。

    当时，香月夕乎还能控制住自己把这个当成黑客的恶意攻击，对方有自己的情报并企图干扰自己的判断力，可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就不再是简单的攻击了。

    从那电脑屏幕上打出的字符变得十分密集，它接连不断地闪现以至于这种显像管计算机要完全显示还需要一段时间。香月夕乎叫来了社霞，让她去查看数据中心带宽的波动，试图查出这侵入从何而来。

    但，真正令香月博士感到恐惧的事情发生了，横滨基地很正常，带宽数据波动也很正常！自己手下最优秀的工作人员没有找到任何问题。

    正常，就是绝对的不正常，这只意味着一件事——整个基地的计算机系统其实全部都被黑了，但黑入者故意让整个基地的运作都保持表面的正常。

    外行才会以为一个黑客真的能做到无所不能，稍微了解点的人会明白做到这一点的难度有多么超乎想象。这不是技术的问题，这是个层次的问题，也许，只有构想中的量子计算机才能做到，可是全世界在开发量子计算机的独有一家。

    那就是自己啊。

    回忆到此结束，从那一刻起香月夕乎逃跑般立刻找了个理由离开横滨基地，如此慌乱以至于让她自己都觉得这过于不理智，但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这艘船上了。

    “博士，那个入侵者给你发的是一篇论文，他还说，错的不是你，是世界。”

    名为社霞的心能者女孩说完这句话就向后缩了一步，把头埋进布偶中。也许她是想关心一下博士，但这让香月夕乎再一次回想起了那份恐惧。

    那未知来客发来的论文，是一篇空间物理的文章，不存在当世任何学术期刊，名叫——《空间降沉的现象及可能原理的分析——作者：恩斯格》。

    恩斯格，他是谁？香月夕乎参加过几乎所有国际物理研讨会，从没听过此人的名号。而那篇论文，那叫论文不如叫童话！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一个又一个星系被拖入不属于它的原本宇宙维度，从而以降沉的方式出现在一个新的宇宙，新的河系中！由于光的传播速度，这一过程可能会延迟几年才被发现，但我们可以确定的事情是——所有降沉的星系，不管它们原本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宇宙，降沉后的物理常数都会完全一致。

    但，在更高层面/微观层面的改变也许是难以察觉的，通过进一步研究，降沉宇宙表现出极为黑暗的物理虚空，量子层面下对微观状态下粒子绝对静止的研究证明“时间倒流”不存在可能，而曾经弦理论的认知——光子质量不为零，额外质量可能来自于“弦”的猜测也因为暗能量的发现出现了可怕的困境。

    平行空间，时空穿梭？这两者一向是硬币的两面，而这两面都被这篇论文所引用的，来自“亚当·菲尼克斯”的粒子学研究给粉碎了——降沉宇宙没有时空倒转，也不存在平行空间，它只是不可动摇不可阻挡地向前运转。

    可是，没有这两个理论的支持，香月夕乎的“因果律”研究就成了自欺欺人的玩笑，她人生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我已经委托格林威治天文台进行宇宙观测，如果论文说的是真的，那么光速带来的‘黑障’延迟也该结束，我们能看到自己是不是到了另一个宇宙。”

    香月夕乎自言自语道，然后，突然，她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他，他们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