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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孝子两口焚修 峄山神三番显圣(4)

    众人问道:“你是甚人,知得如此详细?”黄巾后生道:“我就是圣姆脚下的管茶博士。”众人道:“果真如此,你也就是山中的神道,生受你传言与我们。”众人随把带来的楮锭纸钱,即时焚化,酬谢他传信之劳。顷刻之间,那黄巾后生不知去向。众人惊讶不已,只恨不曾扳住驾辇,亲见圣姆一面。

    天明日出,到了山下,寻了僧房作寓,准备次早朝见圣姆。那主僧问道:“列位施主,是山东武城人否?共是六十八人,果否是真?”众人惊道:“你如何预先知道我们是武城县人,又知我们是六十八众?”主僧说道:“今日黎明时分,小僧已待起身,觉身不爽,又复睡着,梦见一黄巾力士向小僧说道:‘快起来打扫处所,有娘娘东昌武城县的乡里六十八人,我领来你家安歇,照顾你的饭钱。你当小心管待,不可怠慢。’”众人更自毛骨悚然,因告讼适间所见之事,彼此诧异。山僧方才知道峄山圣姆是武城县人,有如此显应。

    那峄山原是天下的胜景,烧香的男妇,游观的士女,络绎往来的甚多。传布开去,从此结道场,修庙宇,妆金身,塑神像,祈年祷雨,作福禳灾,日无虚刻。这是后事,也详说这些不尽。

    次早十五,众人斋戒了一夜,沐浴更衣,到殿上烧香化纸,祷告参神,谢娘娘家乡保佑;又谢昨早途间不识娘娘驾过,有失回避,望娘娘宽宥;又望娘娘护持乡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拜祝已毕,众人暂辞出殿,观看山景。回店吃了饭,复又进殿,辞了圣姆下山。众人一步九回,好生顾恋。顺路看了孔林,谒了孔庙。

    行至罡城坝上,摆渡过河,一行人众,分作两船而过。登了岸,众人下了船,船上一个人,约有三十年纪,瞪着眼,朝着岸,左手拿着一个匣子篦头家伙,插着一个铁唤头;右手擎起,举着一个酱色银包。问他不能做声,推他不能动转,竟象是被人钉缚住的一般。船上人惊讶起来。原来这人是剃头的待诏,又兼剪绺为生,专在渡船上乘着人众拥挤之间,在人那腰间袖内遍行摸索,使那半边铜钱磨成极快的利刃,不拘棉袄夹衣,将那钱刀夹在手指缝内,凭有几层衣服,一割直透,那被盗的人茫无所知。这一日见有这许多香客在船,料得内中必有钱银可盗,故也妆扮了过渡的人,混在队内,摸得一个姓针名友杏的香头,腰间鼓鼓囊囊有些道路,从袖中掏出兵器,使出那人所不知手段,一件夹袄,一件布衫,一层双夹裤腰,一个夹布兜肚,一割就开,探囊取物。及至众人下了船去,这个偷儿不知是何缘故,做出这般行状,哄动了众人。那针友杏看见那银包是他的原物,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衣裳,从外至里,割了一条大口,摸那银包,踪迹无存,对了包内的数目,分厘不差。给还了针友杏收去,这个偷儿方才省得人事。问他所以,他说:“得银之际,甚是欢喜;正待下船之时,被一个戴黄巾的后生,脑后一掌,便昏迷不知所以。”船家要捉他送官,问他“配刺”。众人都说:“这分明是峄山圣姆的显灵,说我等至诚,又远来进香,你却因何将他割了绺去,所以将他捉去。但想圣姆在生之日,直是蝼蚁也不肯轻伤一个;既是不曾盗去,若再送官配刺,也定是圣姆所不忍的。不若仰体圣姆在生之日的心,放释了他去。”那船家还要搜夺他的自己银钱,留下他篦头的家伙,也都是众人说情,放他上岸去了。众人风餐露宿,夜住晓行,三月二十一日回到武城,各回家去,约定各人斋戒,明早齐到晁夫人祠堂烧回香。

    那时清明已过,冬里无雪,春里缺雨,人间种的麦苗看看枯死。县官在远处请了一个道士,风风势势,大言不惭,说雷公是他外甥,电母是他的侄女,四海龙王都是他的亲戚朋友,在城隍庙里结坛,把菩萨的殿门用法师封条封住,庙门口贴了一副对联,说道:“一日风来二日雨,清风细雨只管下。”又把城隍、土地,社伯、山神,龙王、河伯,都编写了名字,挂了白牌,鬼捏诀,一日一遍点卯,诡说都着众神坛下伺候,每日要把肥狗一只,烧酒五斤,大蒜一瓣,狗血取来绕坛酒泼,狗肉醮了浓浓蒜汁,配了烧酒,攮在肚中,吃的酒醉,故妆作法,披了头,赤了脚,撒上一阵酒风。酒醉将过,又仗了狗肉烧酒之力,合那轮流作法扮龙女的娼妇无所不为。越发祈得天昏地暗,沙卷风狂,米价日日添增,水泉时时枯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