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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菡萏 第十四章 萧老夫人的心思

    萧老夫人在心里将那萧林氏翻来调去想了个够,却只能给这不争气的大儿媳定义为眼皮子浅。因此孩子只有她亲生的最好,先头儿那夫人生的再是嫡子也要虐待。

    过去也为这事儿没少费神,罢了罢了,烂泥永远糊不上墙。指望这小小商人女学会她表姐那份优雅矜贵、宽厚恭谨,无疑是赶鸭子上架。

    当初大老爷萧长田欲娶这林氏做填房,一是曾私下告诉母亲、他已给这林氏留了信物,二是觉得她毕竟是已故大儿媳的表妹、人能差到哪里去,何况她又是婉筝与孟朗的表姨母,能比其他人选对两个孩子更好些,萧老夫人才应下这门亲事。

    如今回过头看看,萧老夫人不由得为当初的抉择扼腕。龙生九子尚且各个不同,何况这离得天南海北的表姐妹?一个生在世家又是嫡女,一个生在小商贩家父亲便是庶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好在这萧林氏在其他事情上还算精明。这些年帮着萧老夫人持家,既勤俭会算计又颇有条理,偶尔帮忙整理账本,也归置得头头是道。

    可这小商人的女儿,若是连精明的优点都未曾继承,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若不是她待婉筝与孟朗从来都是只做表面功夫,萧老夫人也早就将这当家的差事交到她手儿里了。

    虽说她对大老爷也是颇体贴的。自打她嫁进门儿来,大老爷便没穿过针线婆子丫头们做的衣裳鞋。无论是家常的,还是见客的,要针脚儿有针脚儿,要样式儿有样式儿。

    若大老爷不出远门时,她将那一日三餐也打理得极好。若是巡视铺子没回来,她总会打发车夫赶上煨着暖炉的马车将饭食送去;而每逢年节或查账忙碌时,那半夜的宵夜与补品都是她亲自下厨做得了,再热乎乎送到书房端到夫君手上。

    可什么叫填房继室?又不是新婚小夫妇,只对夫君温柔体贴便足够好了。还有那正房夫人留下的嫡子嫡女需要她好好对待啊。

    好在婉筝的婚事是早早便定下的。她那婆母本是萧刘氏儿时的手帕交,当初两人先后脚嫁人,又是先后脚有了身孕,便定好了腹中孩儿若是同性就结拜兄弟姐妹、若是异性就结为百年之好。

    而萧刘氏过世时,婉筝已是六七岁了。萧老夫人眼瞧着萧林氏进门后,那孩子逐渐敏感而阴郁起来,便以亲自教导学习女红中馈为名,紧随在三郎之后将她也接进了自己的院子。

    直到婉筝出嫁。嫁妆本是她生母早就备好了的,萧老夫人又用私房补上了些许,萧长田也偷偷塞了一些。这萧林氏竟然连一根线头儿都未曾出过。

    婉筝临出嫁时哭得像个泪人儿,一直念叨说好在她和弟弟还有亲祖母与亲爹爹。又跪下磕着响头求萧老夫人,今后替她多多看护弟弟三郎。

    萧老夫人从未给任何人说过想要借着萧林氏之手磨练磨练三郎,就算是大儿子萧长田也不知道她的打算。婉筝她又哪里明白祖母的良苦用心,绝不能因为她的一句恳求和一把眼泪变了味道。

    这磨练倒是可怜了三郎。虽说打他亲娘去了他便随着祖母住在一起,萧林氏进门后也没机会给他受过什么委屈。可三郎打五岁起便进了学,七岁便搬到外院去独立生活,那时便开始体现了有娘与没娘的区别。

    大郎孟韬比二郎孟秋大一岁半,比三郎孟朗大两岁零一个月。虽说大郎进学比两个弟弟早上一年,仨人搬到外院儿却是同时。

    人家那两个每日午后读罢书,总是有亲娘派了丫头送去点心羹汤;婉筝未曾出嫁前还能记着这弟弟,待她出了门子,三郎却总要饥肠辘辘等到回后院儿用晚饭。

    季节变换时,那两个有亲娘的,换季衣裳与被褥早早便送到了他们自己的院子里。只有三郎,他姐姐婉筝一开始是针线活儿不大好、后来又嫁了人,若不是萧老夫人派了孙妈妈去亲自过问与催促,总是过了清明才有夹衣换下棉袄,过了仲夏才能拆下暖帷换上纱帐。

    更不要提那冬天的取暖炭火夏天的消暑冰。只要不过问,三郎的院儿里甚至比不上不按“孟”字排行的庶子们。

    三郎从打十六岁便开始议亲,萧林氏倒好似上了心成了亲娘。直到她回绝了一门儿又一门儿听起来不错的人家,萧老夫人才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三郎是长房的嫡长子啊。本就是未来家主的第一人选。若是早早成了亲,又早早生下嫡长孙,岂不是更增加了入选的筹码?

    她拖来拖去,直到大郎媳妇进门儿一年后生下个大胖小子,直到二郎媳妇去年初夏也有了身孕,直到萧老夫人真正拍着桌子起了急,直到将三郎拖到了十九岁。

    待萧老夫人将三郎的议婚之事接过手来,合适的人家儿早被萧林氏回绝干净了,姑娘们早已各自嫁了人。后来的也有家世不错的,那姑娘却才十二三岁;或是姑娘岁数合适人品也好,家道却早已中落。

    若是定了十二三的那姑娘,三郎至少还要再等上两年;若是娶了家道中落的,对三郎又有何助力?三郎倒是淡定,一直安慰祖母说姻缘自有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