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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话 各有布置

    分雷和孔果洛绘声绘色地讲述一路的奇遇后,索阿和梭伦才知德喀尝帘甲也卷入这是非之中,均对前景的渺茫而感到力不从心,话到月儿挂梢时,索阿将宁老板叫来,为分雷二人准备了厢房。当晚,分雷和孔果洛洗了个热水澡,进了晚膳后便纳头躺在床上一觉不起。

    到了午夜,分雷的肋伤痛的厉害,辗转难眠下唯有起身,他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孔果洛,心想这连日来的奔波确是让人吃不消,他从身旁拽出那把长剑,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打量,见剑柄处端端正正地刻着一个“魏”字,分雷心忖,原来这把剑是魏尚客的,难怪卢乃海生前说魏大人看到此剑必会信赖于他,他又抽出小半截剑锋,忽觉手上力道生涩,分雷微微一怔,忙紧紧按住鞘簧,用力拔出长剑,随着剑身抽出,一卷羊皮也连带着抽了出来。

    分雷愕然下展开羊皮卷,定睛一看立时惊喜交加!

    这羊皮卷上分布着行军的路线图,而且在旁边还有卢乃海的字字点解,分雷心想这莫非是薛延陀或奚人的布置?舒庆东接走藏珠时,卢乃海定是借机侦得薛奚两部的方略,暗中画下了这幅图,分雷手捧着羊皮兴奋的像个孩子,也忘了身上的伤,他下了床走到窗边借着月色仔细揣摩起来,同时也是看得越加心惊。

    以图上来看,索阿的话一分不假,薛延陀确是调集了精兵六万,其中骑兵约有两万余,而奚部则是青一色的步兵,其他部落多是负责淄重和粮草,分雷细细想来,怀戎部曾倒戈大唐,混编于攻坚的唐军之中,对玳钶岩城来说,他们的作战经验足已弥补薛奚两部对攻城经验上的不足,此外,疏勒少量的刀手确是令人生畏的,这支远道而来的部落仍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况且还有德喀尝帘甲,分雷可以想象,当玳轲岩城被破之时,这支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定是无人可挡!

    分雷此际仿佛已听到兵戈铁甲的碰撞声,似乎血腥的一幕已近在眼前,他深呼一口气,勉强平抚心头无力的苍呛后,单眼落在各部的粮道上,攻城是消耗战,习惯于奔袭的草原骑兵对此的疏忽将是致命的要害,如果摸清粮道或者消息准确,那么断下粮草将是最有力的一击,他顺着手指指点的方向,将目光锁定在乌兰布和以东的草原地带,如果卢乃海说的不错,那么粮道该是堆开以东,靠近黄河的七魂谷。

    七魂谷狭长隐密,是运送粮草的最佳路线,先不说玳轲岩城被困,就算七魂谷粮道被截,薛奚联军也可在黄河渡口分船运之,这种两佳的补给线是最合适的选择,除非薛奚联军有胆子在乌兰布和沙漠上建造粮道。

    分雷想到此蓦地谋出一计,他大步走到孔果洛床前摇醒他后,这家伙颇不情愿地坐了起来,分雷将羊皮摊在床上,问道:“你可有办法寻得嘉布塔拉?”

    孔果洛本是睡眼稀松,见到这方羊皮后先是一惊,接着边点头边说道:“嘉布塔拉大哥该在狼窑附近,寻到他并不困难,只是看能否避开唐骑的耳目。”

    分雷道:“如今你我已陷在狼窑了,舒庆东回去看到画象后必然会将我二人抖出来,到时我们是插翅难飞,所以我想让你现在就带着这幅图逃出狼窑,设法找到嘉布塔拉,然后你二人伏击此地!”

    孔果洛顺着分雷的手指看去,愕然道:“七魂谷?”

    “不错。”分雷沉思道:“薛延陀的大军不可能在大漠上运送粮草,而且七魂谷地势隐密,又靠近黄河,所以必是粮草所在。”

    孔果洛微微皱眉道:“就算知道七魂谷的所在,属下若和嘉布塔拉穿插而去,定会遇上薛延陀的骑兵,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分雷肃然道:“战时哪有坦途可走,你要知道,袭击这道粮草是成王败寇的关键,你寻得嘉布塔拉后,叫他派人去趟玳轲岩城,将此图交给车鼻可汗。”

    孔果洛抖了抖精神,起身收拾行装,心有余悸地说道:“属下这一去倒不打紧,头人你可是身陷虎穴之中……”

    分雷拍了拍他的肩头,将羊皮塞进他的甲袄中,笑道:“就凭这几头猫,还伤不了你家头人,何况还有索爷照应,你放心去吧。”

    孔果洛重“嗯”一声,转身起了房门便消失在漆黑的廊道中。

    分雷关上房门,转身走到窗前,半推开一扇窗棱后,望着月挂中天,不尽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有没有幸再见到孔果洛和强奇里他们了……

    狼须酒楼外静悄悄的,分雷掩上窗子,耸耳听去没有马匹的响动,他知道孔果洛是步行而去,心道这小子确是机警,狼窑本是危机四伏,尤其这夜半不知道有多少探子在活动,舍弃马匹才是上上之选。

    他辗转于厢房之中,本应落下心头大石,此际却越加烦乱,他想起藏珠那封血羊皮,索性重整行装背上一刀一剑,从窗子蹿了出去,他已打定主意,这下半夜定要寻得藏珠落脚的地方。

    狼窑白日里热闹繁嚣,这晚上却如同鬼域般宁静。

    分雷展开身法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不时就会看到几条黑影在房舍之上蹿来蹦去,他也不知道是哪方的探子,只好避避停停,诺大的一个狼窑,仿似一座暗探追逐的场所。

    他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角拐巷的墙垛子后藏了下来,他暗骂自己愚蠢,狼窑可是几万人户的大城,这么找下去如同海底捞针,再说像舒庆东这种小人,得到藏珠后怎会急着献给元解礼呢,分雷想起大漠上,藏珠那令男人热血沸腾的胴体,不禁在心里将姓舒的祖宗八辈臭骂了三遍。

    就在他不知何去之时,忽想起梭伦谈及的狼窑商会,心道不如走一趟见见魏尚客。

    分雷一纵身向狼窑商会的方向奔去,凭着索阿的描诉,他翻过四道横街才接近此地,分雷于暗处窥去,四周果然有排排唐军巡视把守,看那体魄,和狼林中的豹旗翊卫一般模样。

    分雷看得头皮发麻,勉强平抚心头的郁气后,一矮身子鬼魅般贴上院墙,在对面唐军转过拐角的一刹,他轻身飞起翻过院墙,随后蹲在墙垛的暗处望去,只见商会大院中央,竟袭椅端坐着一人!

    此人五十上下,一身白色汉袍,此刻整襟抚须地望着夜空,明月洒下,这老者仿似沐浴其橙黄之河,幽幽透着潇意闲洒。

    分雷看得目瞪口呆,缓了一口气后,才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时,那老者撩袍起身,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头上一转,蓦地盯向分雷身藏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