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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争权夺利(2)

    张海潮再次回家是在农历的正月十五以后,所有倒班的人都倒班结束,所有工作都步上正轨,他也才安顿好手头的工作,请假启程。算下来,张海潮参加工作以后还没有在家过过一个春节,他每次打电话和老母商量的时候老母都说过年在单位挣了加班费,年后回家既不会有亲戚上门也不用上亲戚门去探访,就可以在家清清静静安心休假,所以让他消停消停再回,张海潮照做。

    2016年春来较早,正月十五过后冰雪已经大量消融,河溪涧川水流汩汩,远处土路上泥泞不堪,张海潮乘坐的汽车就是碾在冰雪水交融的马路上一路向南开往市里火车站的。张海潮善感,晒着阳光,看着雪融,听着水声就能憧憬到生活美好前景光明。

    列车行至中途,张海潮突然决定要绕道去一趟北京,他得去看看离开了自己的李茹燕过得是否如意,他甚至阴暗地希望她过得不如意甚至悲惨,这起码能证明自己在她生命里的重要意义,也证明她曾经要和自己分手的一些想法是幼稚、单纯、扛不住现实痛打的。他从不相信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他只知道放给了别人自由,自己就将无路可走。他想,如果她过得并不好,他便可以再次把她揽入怀抱,他全然不在乎她曾经对他的贬损和羞辱,他认为那只不过是她生气之下所表现出来的小孩子的任性。

    他找列车员补到北京的车票,却被告知这个卧铺床位后程已经卖出,暂时还不知道能否协调出铺位来,只能先给他按硬座去补,不过他也认了,补过票后抓紧睡觉,准备承受后程的煎熬。

    下了地铁,张海潮一路谨慎,尽量挑选偏僻的地方小心前行,他左顾右盼,甚至显得有些猥琐,生怕与李茹燕撞到对面。硕大的校园,找起一个人来自是很难,张海潮最好的办法是守株待兔,去研究生公寓下面等,一天的时间足够。

    然而,缘分就像蜡烛,哪怕还有一丁点没被耗尽,它也一定会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去消耗掉它最后的使命。张海潮正在左顾右盼之际,他在校外的小吃巷子里见到了李茹燕。李茹燕正在一个手抓饼小推车前被一个足有一米八的高个子男生揽肩站立。张海潮认出了她的粉色短身棉袄,看着熟悉,再一细看,果然是她。当真正见到他要找的人,张海潮却突然不知道是什么情感,他看得清楚,很显然,别人没有他却仍然过得很好。张海潮心里很难受,却只能失魂落魄地向家里走。

    张海潮真真正正地失恋了,从此,他开始了长达数年的等待、挣扎和怀念。

    张海潮到家时值晌午,是冬季农村里人气最旺的时候,早早吃过午饭的老人们此时都出来蹲坐在向阳的墙根下眯缝双眼晒着太阳,前半生尝尽酸甜的他们此时正如余晖落日,完全没了与命运抗争的力量,像是命运面前待宰的羔羊。

    张海潮把去了一趟北京以及所见所想说给自家老人听,老人的反应比当时的张海潮还要平静。张海潮说也许这就是两个人的命,经历了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事儿,他现在是天命论坚定的信奉者。

    老人这才说她从最初的时候就不看好两个人能走多远。当被问既然不看好为什么还要那般待人好、还要那般支持自己挽回时,老人说当时缘分未尽。

    张海潮家的节后节只有两人,虽然简单但不失温馨。这一老一少会在一起包饺子或晒太阳的时候交流很多。张海潮讲了很多他在单位的事情,领导如何待他、他这个主任前途如何等等。老人也会讲一些村里的新闻,哪家孩子结婚、哪家老人去世等等。

    张海潮为了证明自己关于命运理论的说法,把单位里如何在半年痛折两个最有潜力的副科级干部候选人,然后又如何被大家都不看好的第三人捡得便宜的事情像讲故事一样,也讲给老人听,并且连发几问,道:“两个人都不是遭到迫害出的局,都是自己的原因,一人出局还可以解释,两人先后出局,对于第三人来说这不是命?如果说一把手有机会拿掉前主任是为了给第二个人腾路的话,第二个人居然关键时候被老婆举报,后院起火,一把手好不容易把路铺好,奈何人家老婆横插一脚,那不是命?”。老人经历半生苦难,早在命运前面低下了头,也给儿子说了很多关于命运的事情。一老一少话题投机,感慨颇深。张海潮的观点得到论证,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没有女朋友的牵绊,张海潮在家很是踏实地待了几天,期间,他还爬上村子一侧的山顶,听鸡鸣犬吠,看灯火炊烟,他乡愁浓厚,老气横秋。

    回到单位以后,失了恋的张海潮外加对命运论深信不疑,一下失去了工作的动力。他一厢情愿地认为以前所有的奋斗和理想都与女朋友有关,买房,考公务员,就连休假都是一样。他没有考虑过自己如何,也没有考虑过自己家如何,他的意识里创新过很多生活方式,他一直认为他们的感情没有阻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两个真正相爱的人在一起。直到失去,他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该要怎样继续。他变得萎靡,颓废,如行尸走肉。

    直到6月份,再有精神动力注入,他才又重新振作,收拾山河。

    这天,张海潮到办公室闲转,工会小陈站起身汇报说厂工会组织了一批茶饮、矿泉水、礼盒作为夏季送清凉的慰问品,要求各单位自行组织派车过去拉,她已经联系小车班第二天派两辆车过去,但是回来卸货是问题,需要主任协调安排两个装卸工人。

    张海潮心想,办公室十几个人已经足够,总比两个零工效率要高,再说,一起干活儿也是办公室团建的好手段,便问:“一共有多少东西?”

    “两千二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