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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9 章 火烧身

    “是……是她……”

    风临抓着麻袋,忽然全身脱力,手虚浮地去拽宁歆的胳膊,想把人从麻袋里捞出来。

    扯了几次都使不上劲,风临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眼睛定在宁歆脸上,眨眼间竟冒出冷汗来。

    她说:“青……青季,孤手上感觉不到冷热了,你、你帮孤摸下看看,看看人是不是热的……”

    白青季不敢慢,急速跑过来伸指探了下宁歆脖颈,感受到脉动,她赶忙告诉风临:“人是活的!”

    “快……”风临说出的话已经成了气音,“快把她捞出来……”

    “来搭把手!”白青季立刻唤人,乐柏几人赶忙上前,四人极为小心地把昏迷的宁歆从麻袋里抬出来。尽管宁歆身上干净看着好像没什么伤口,可她脸色苍白过分,又昏迷着,她们也不敢把她搁在地上。

    从宁歆整个人抬出来的瞬间,风临就扭过了头,像是惧怕看到什么无法接受的景象,头晕目眩地捂着额头,道:“寻个就近的殿……不对……去、去……”

    不远处传来稳而轻的脚步声,四点灯火从道中走来。原来是寒江听得风临回府,出来接迎。她本柔和笑着,可远远地瞧见那边情况不对,赶忙叫身后人都停下,自己一个急匆匆奔过去。

    “这是怎么了?”寒江飞快往风临身边跑,途中瞥见给人抬着的宁歆,在看到这张脸时,她戛然止了脚步,倒吸一口凉气。

    风临此时转过来,却仍不敢看宁歆,只低头把住寒江,张嘴发出的声音全变成气流,做出几个口型:“是……是宁……”

    “带去映辉殿!”寒江看着这张熟悉面孔,太阳穴突突跳,当即做下决定,赶忙同白青季几人自僻静路把宁歆带走。

    一路上风临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她手上残存的血迹还没有擦干。黏而冰冷,像刮不去的诅咒。

    今晚子徽仪中毒给了她强烈刺激,而一个时辰后,她以为替自己死在楠安的挚友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府前。短时间内她连遇两件刺激,此刻有些恍惚起来。

    风临觉得自己是鬼。过了会儿,又觉得别人都是鬼。

    手上的血干透了,好冷。

    喘不上气。

    宁歆抬到侧殿床榻上,风临只留下几个信得过的亲卫守在厅中,并下了严令封口。吩咐完这一切,房里只留下她跟寒江两个人,白青季去叫医官了。

    风临站在门边扶着墙,背着身,对寒江说:“寒江,你去……去看一下,她的身上,她,她有没有……”

    风临几乎是颤着问出这句话:“她有没有缺损……”

    寒江顿感心痛,她怎能不想到平康……眼圈瞬间便泛起红,她努力平息眼中酸意,走到床边细细查看床上人。

    微弱的翻动声音模模糊糊传来,风临扶着墙,只觉分外煎熬。

    在她无声的恳请中,寒江的声音终于响起:“殿下放心,她胳膊腿都是好好的,手指脚趾……也都是全的。”

    如久溺水底的人终于摆脱水草纠缠,浮上水面,风临得释般大口喘气。她此时才敢转过头来看宁歆。

    寒江喉咙干涩,顿了顿才继续说:“只是她左臂有好些伤疤。”

    风临点点头,赶忙走到近前,暖黄灯光下,宁歆的脸依旧那么苍白。风临从未见过宁歆有这样虚弱的时刻,好像不定什么时候,她的呼吸就会断掉。

    风临俯下身,伸手轻轻拍她的胳膊:“安愉,能听见吗?”

    宁歆躺在那里,没给半分反应,只有虚弱的呼吸嘶嘶微响。

    风临此时心绪稍定,开始细细端量她身上穿的衣服。褐色棉布衣裳,做工平平,款式寻常,没有见到什么花纹。风临又看了看针脚,见针脚也挺粗陋,心道得不出什么情报。

    轻轻拉起她左臂衣袖,风临见到两大条极为狰狞的长疤横躺其上,一条自小臂蜿蜒至手肘后,一条自小臂末撕裂至上臂。两条伤疤横贯整条手臂,活似两条盘踞的蛇。

    风临又谨慎地摸了摸她的骨,发觉她似曾有骨伤。

    在她的左耳后,也有几道浅疤,像是剐蹭所致。

    风临越看,越觉得呼吸沉重。手收了回去。

    她不敢再碰宁歆了。她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秋怀慈很快赶了过来,风临将宁歆托付与她和寒江,自己带着白青季走了出去。

    她一口气走到殿外,站在映辉殿廊下,狠吸了一口气。涌入鼻腔的是春日的薄暖,但此时风临更希望吸进肺里的是冷冽如刀的寒气。

    这是个局。

    一个失踪在楠安的人,怎么会跨越千里返还华京,又如此巧合地被人丢在定安王府的街口。

    她怎么过的城关勘验,送她的人又为何偏偏把她送到定安王府来?

    这只能说明一个结果:将她带回华京的人有不小的背景,可以买通京中守吏官员,且知晓宁歆与自己有不浅的关系。

    那这人,或者说这些人认不认得宁歆?

    而一则消息,在此刻如电光闪过她的脑海——几日前,姜卓入武。

    头顶的夜浓重如墨,黑漆漆铺洒下来。风临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夜下,好似被墨淋透了全身。她开口道:“乐柏,叫咱们的仵作去看下那两具尸首,只一刻钟时间,时间一到立刻处理了。”

    “诺!”乐柏作揖便去。

    “青季。”风临面色冷沉,目光肃肃,“你现在带着文牒离府,带一个心腹,换布衣,寻个离城门近的店住下。明晨天亮城门一开,立即出京。”

    白青季不由诧异,然风临神色并不似玩笑,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她附耳过去,风临低语了几句,白青季脸色由疑转肃,当即不再废话,立刻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