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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她的信

    “公子,展信佳:

    我初入行伍,还不甚习惯。行军很苦,不多日脚便磨出了许多泡,看来我还是很娇气,不过走了几日路便叫苦,如何与将士们相比?

    军中伙食粗糙,但十分抗饿,初尝觉难以下口,吃的甚少,后来饿极了,一顿也能吃四个大饼,冷热什么的也不在意了。

    每日训练,累得半死半活,夜里躺在床上,最大的期望竟是今夜不当值。偶尔与同班的几人讲讲话,虽然粗俗,但很有趣,我便不复述给你听了。

    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读书?京中这个时候该是品酒尝蟹的好季节,螃蟹寒凉,你若要吃,记得喝些姜汤驱寒。

    我捡到一块漂亮的石头,琉璃一般,本想给你看看,可信不能夹带石头,为此我恼了好一阵,平白被白苏笑话一通,更加恼火。

    有些累了,今日先写到这,盼公子早日回信。

    小卒风临。”

    -

    “公子,慧书敬悉,迟复为歉:

    进来忙着操练,拖了几日没写回信,心中不安。今早居然梦到你对我破口大骂,吓得我早早就醒了,赶忙动笔。

    老将军很疼我,许是因为我身份的缘故,对我多加照顾。前几日夜里偷偷叫我去她的房中,我还疑惑,到了才知,她从伙房偷了一条羊腿烤来吃,叫我去分赃。这怎么能行?无组织无纪律。大半夜的,我对着羊腿笑出了声,挨了老将军一记脑瓜崩。

    吃羊腿怎能无酒,我尽管心疼,还是搬出了那坛子桂花酒。走之前我撒泼打滚跑到东宫把这坛酒挖了出来,答应姐夫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对不对?

    这酒真好喝,可惜我只有一坛。老将军见我倒酒抠抠搜搜,对我破口大骂,我手一哆嗦,多倒了两滴,好心疼。

    老将军酒量不好,一碗就开始胡说八道,拉着我背什么挽大弓,射天狼,两碗下肚,开始和我吹嘘她的相公有多么貌美。

    我也是喝昏了头,同她争辩了起来,我们二人就谁的对象更美一事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终以我被老将军暴揍结束。

    唉,不敢还手,官大一级压死人呀!

    不过我并不恼火,因为吵闹声引来了副将,她发现将军又偷羊腿,将她训得和孙子一样。我在一旁没忍住,笑得嘎嘎作响。

    军营生活还是很有趣的是不是?我也交到了许多朋友,大家性格各异,但都挺逗乐。

    一夜我当值,望着篝火突然想起那年同长姐巡军的一晚。我也是坐在这样的篝火旁,听身边的士兵有一搭没一搭唠嗑。

    我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要退伍回家,给女儿做几十个纸鸢的老兵,那个攒钱娶心上人的年轻人,还有那群叽叽喳喳八卦的人。

    还有我身后车里,那位埋头文案,无暇说笑的长姐。

    如果大家都能回来就好了。在家的女孩可以有纸鸢放,苦等的人也能披上红盖头。我也有姐姐。

    叽叽喳喳吵闹的人走了一大群,这天地也难免寂寞。我独坐篝火旁,突然觉得这天太空了。

    和我说说你的生活吧,徽仪。你信里讲的不多,都在唠叨我,同父亲的信很像。和我讲讲你读了什么书,吃到什么好吃的,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听到你开心的事,我也会开心点。

    还有,回信快一点,上一封我日日看,都翻烂了。

    违纪小兵云逸”

    -乐文小说网

    “徽仪公子,顺祝时绥:

    一月未写信,万分抱歉。突遇漠庭流寇侵扰村庄,这一月忙忙的到处赶,竟没能有空拿笔。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先前那场无碍,几个闹事的漠庭人,赶走也就罢了。我也没有受伤。

    只是这次,我算是真正踏入战场了吧。虽然只是几百人的交战,可也惊心,一刀一式只为要你的命来。长姐说的话有道理,我太幼稚,根本不懂得战场厮杀的残酷。

    那日我跟着伍长赶路,本无波澜,不过在其位某其事。但到了受袭的村庄,才真正意识到这群混蛋做了什么恶。

    那么小的孩子,还裹着包被,那群畜生如何下得去手?!好端端的一个村庄,遭受这无妄之灾!家家户户被洗劫一空,不过一百多人的小村庄,竟流了这么多的血,铺天盖地的红,我没法忘记。

    这群畜生可恨至极,无吃食,不去种粮开田,却来抢我们的口粮!偏偏我们还不能还击,如此憋屈,如何对得起这血河?这起事又不知被怎样掩去,不愿想。

    我本想给这些村民入土为安,无可奈何流寇未捕,前方偏偏又有小村落,半刻也等不得。心一横闭目走了。

    一连数日,皆无法合眼。

    心有愧,夜难寐。

    今夜辗转,惟愿身边人平平安安。伍长不在了,行长也不在了,我虽然升了,却并不欢喜。

    草率书此,写得杂乱,望公子莫怪。

    风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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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见信如故:

    你的信我仔细看了,若是三姐在栖梧宫前转悠也不是个事,真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裴自清。思来想去,送出宫也不是个好法子。待我写信给依云,让他去问问太傅,若太傅同意,就把裴自清送太傅那去吧,母皇也不会说什么。

    有些疲累,军中杂活不少,又常常出任务,我睡的不足,白苏心疼我,想替我当值,立时把我吓清醒了,这要是被老将军知道,非削我不可。

    近日收到父亲来信,言语之间尽是担忧之意,我一向报喜不报忧,父亲敏锐,反而生疑。我今日总在想,一味的报喜是不是对的,这样做是不是让父亲更担心了?我决定坦诚一些,也对他说一些烦恼。他的信纸总有一股药味,我闻着总是心痛,不知他睡得怎么样。

    依云的信很吵,但我归纳了一条重要讯息,徽仪,你出名了?什么‘翩翩公子,展颜清华’?

    这是哪位小姐给你评得?你来信居然不提,我很不高兴。

    有人叫我,先不写了,见谅。

    行长风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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