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点多，明了灌完最后一杯啤酒，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鬼师吃完最后一颗花生米，打了个酒嗝，被明了嫌弃地看了一眼。

    赶紧走，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徒弟？不过不是我说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给你养成这样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实在是太大。鬼师又打了个酒嗝，这顿真是撑了，你记得买单。

    明了中途接了崔家的电话后也想把明落尘拎起来教训一顿，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出格，自从来了京城后，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什么都不掂量一下后果，也怪不得老天看不过去。

    不过，自己养的孩子自己懂，她其实也是有那本事，只不过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气盛，总得吃点苦头才能压住那一身傲气。

    落尘怎么了？女孩子就该张扬点，不然显得小家子气。我知道你嫉妒我有个好徒弟，这一顿算起来还是我徒弟的功劳。吃人嘴短懂不懂，见了我徒弟记得给见面礼，不然显得你这个做前辈的小家子气。

    鬼师不耐烦明了，他怕再说下去两个人会当场打架，你不是要走吗，赶紧走，我去散散酒，迟点去散财，得了吧？

    明了很满意，离开前还给鬼师塞了张红票票，打车钱，别走路去，耽误事就不好了。

    我去你的，滚！

    鬼师目送明了离开后，他不急着打车，而是沿着马路慢慢地往前走。

    一处路灯下，有个男人靠着灯杆而坐，一脸颓意。

    鬼师走到男人面前，蹲下，递出明了塞给他的打车钱，人生漫长，不急一时，这是借给你的，六年后记得连利息一起还回来。

    男人看到眼前的钞票，抬头看鬼师，嘶哑的嗓音毫无波澜，我不认识你。

    你不用认识我，记住这是谁的钱就行。

    这不是你的钱？

    鬼师轻笑摇头，这是姓明的钱，日月明。

    谢谢，我不认识姓明的。

    鬼师很有耐心地看着男人，你现在只用认识这是谁的钱，至于六年后，你认识人就行。过惯了三十年的富贵人生，我知道你看不上这点钱，但你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这是你东山再起的钱，何必拒绝？

    你觉得这点钱能做什么？

    至少能让你打个车，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做你想做的事。

    男人的眼神终于因鬼师的话闪烁，他低头喃喃自语，想见的人......我还有脸见她吗？

    你的脸挺好的，见不见，一念之间。拿钱吧，六年后，连本带息还。

    鬼师把钱直接塞到了男人的怀里，他站起来，举手叫车，一辆出租车正好停下。

    男人看着鬼师上车，他终于想明白了，站起来对车子离去的方向鞠了一躬，谢谢。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男人的举动，客人，有人给你鞠躬呢。

    挺好，师傅，麻烦走趟附近的早市，我去买点东西。

    一听你就是个老京城，那市场那么偏僻你都懂，你要停哪个门？司机笑着问。

    东出日西落阳，东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