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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前途

    在医院里养了些日子,恢复神速的唐嘉辉闲得坐不住了。

    面对一屋子漫画书和一手机的小视频,他只觉得惆怅,它们带给他的欢愉很有限,剂量不够大,药效不够持久。他把玩着腕上的塑料电子手表,在沉默中思念那张九天玄女一般的小脸。

    她还好吗?她咋还不来?她是不是被连修然折腾地起不了床了呢?

    小棉袄宫明熙来了几次,每次在病房外都能看到大佬深沉的凝视。好像是被巫婆下了咒的草根王子,眼睛瞪得比青蛙大,嘴巴张得像痴呆。

    “赶紧擦擦嘴。我给你买了点橙子,切给你吃。”

    “我不吃你买的水果。”

    “刀在我手里,你可别乱说话。”

    宫明熙没好气地脱了外套扔在椅背上,一枇股坐下来。

    “这次是让祁瑶给我挑的,她詾脯拍得震天响,说不甜让我回家揍她。”

    唐嘉辉听到他说话的口气,咧嘴一笑。

    “揍?你还揍得过她么?人家摆明了是想让你睡她。”

    “她才十七,你积点口德。”

    “快了,也就还差一年了。你得空练练身体,把自己捯饬捯饬,争取在人家十八岁生日当天来个闪亮登场。”

    宫明熙一声不吭地卷起羊毛衫袖子,露出了他白净的小臂。唐嘉辉本也没在意,然而余光不经意的一瞥过后,几乎要从床上翻下去。

    那分明是个纹身,还带着一点新鲜的红纹。漂亮体面的宫家阔少会纹身,或许不奇怪,毕竟人家也是个办过展览出过画册的艺术家。可是

    “宫明熙,这是啥意思?”

    “没学过生物么,就是染色体而已。”

    “你去死吧。诓我拼音没学好吗?呵呵,是你,是谁?你说!”

    “我对天发誓,这个,不是你心头的大宝贝。”

    宫明熙艰涩地看了一眼唐嘉辉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把橙子递给火冒三丈的病号。

    是谁?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姓祁名瑶的小太妹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上这艘贼船。也不会对她心软。

    真叫一个湿手抓面,他现在是彻底沾上她,甩不开了。

    唐嘉辉重伤的消息一传出来,这位着名的武装少女一下子想到了很久远的将来。她觉得自己早晚是要继承家业的,祁家只有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等大哥结了婚有了孩子,她哪能放心他继续当刀客呢?

    思来想去,家族的荣光和名誉,只有她一人可以扛起。马上高中毕业的她,面临两条路,一是深造,二是入会。

    深造基本不可能,她连期末考试都过不了。原本还能抄抄学习委员的作业,哪知上周一言不合不小心把那男孩打骨折了。清秀的委员吊着膀子,流着两行鼻涕泪告诉她,下学期的考试自己想办法。

    如此一来,只剩下入会一条道可以走。

    祁真会答应吗?会当她的引路人吗?

    唉烦呐。

    祁瑶间或发呆间或沉思,功课没心思做,咬着笔杆子在纸上胡乱地划着。等到清醒过来时,发现一纸都是宫明熙的大名。私立名校成绩垫底的她最恨那个熙字,笔画太多,对用户太不友善。

    可是纵然难写,这半只小文盲仍勤勤恳恳地把爱人的名写完整了。她盯着那张纸藕断丝连地看着,哇的一声哭出来,把门口送夜宵的老仆张阿姨吓得半死。

    “小姐你咋了?”

    “我是个被诅咒的女人,拗不过家族和命运的安排咦,好香,是啥?”

    “是水果羹。小姐,趁热喝了,命运的安排等一会再想。”

    祁家小姐如此纠结,宫明熙当然是啥也不知道的。

    他觉着天下太平,一派祥和。唐嘉辉恢复地挺快,而祁真剪头发的手艺也比从前更出众,他精神抖擞地敲着方向盘开着豪车,还跟从前一样来祁家老宅帮妮子画画糊弄美术老师。

    然而那晚画到一半,她就忽地从背后抱住他,姿势比言情剧里的女主角还投入。

    他已经很习惯她没事找事地对自己动手动脚,身体没动,脸色没变,擦擦汗,抬手继续画。

    “宫明熙,我想清楚了,我们分手吧。”

    阔少半边脸一抽,他把画笔直接撂在地上。

    “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我和你啥时候在一起过了?”

    祁瑶依旧沉浸在小剧场里,她扁着嘴,快要把宫明熙的腰给勒断了。

    “假如你讨厌我,为什么还一天到晚来找我呢?!你说,这星期你都来了几次了?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这画你明明两天就能画完,你偏要涂涂改改拖上两个礼拜。”

    宫明熙的黑瞳十分震动地晃着。

    事实是他也不晓得为啥要这么做,上星期他甚至还故意把颜料泼上去了,为的就是重新再画一幅。

    “你不要乱说话。我这是精益求精,明天就画完了!”

    “呸!”

    “祁瑶,你刚才说什么玩意?什么叫分手?你出啥事了?”

    她闭着眼睛,感受他在她臂弯里剧烈挣扎的身体。

    “没啥事。”

    “你最好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把谁打折了?你不要藏着掖着,趁你哥还没回家,我能替你搞定。”

    “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闲事了。”

    “为什么?!”

    “因为毕业以后我是要步大哥后尘的,像我这种刀口悿血的女人,前途未卜,说不定还会给你带来危险,我不能拖累你。”

    宫明熙恼怒地支起一个肘子向后戳。他基本上漏光了她所有的重点,他只听到了“后尘”两个字,一股小火苗迅速窜起,点着了弹药库。

    “悿你个大头鬼。就凭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危险?还有,你高中毕业不读大学了?”

    “我天生也不是读书的料。要是你不给我画,我连美术都不及格。”

    “祁瑶,你哥这么辛苦持家,可不是为了让你步他后尘的。再说你以为现在黑檤那么好混吗,知不知道那个叫颜咏哲的是啥背景出身?你光有体力没有脑子,是混不出名堂来的。”

    “说到底,你还是看不上我。”

    “我看不上一手好牌打烂的女人。你知道你能有今天的条件,你家大哥付出了多少努力?”

    “呸!你手里的牌好,不也照样打得稀巴烂?!我哥努力,你爸就不努力了吗?”

    怀才不遇的当代艺术家眼睛一瞪,转身扣住了妮子的胳膊,立马在卧室里和她扭打起来。花好月圆的安详气氛一时变得如火如荼,宫明熙发现打着打着,他的眼睛开始往别处飘了起来。

    男女有别,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的小白旗总是举得比她明显。扭打到后来,艺术家的脸色变了,声音低了,反应也起来了。

    她刚洗过澡,身上有香皂的味道,那身小熊睡衣乱糟糟的,领口已经被他扯开。那画面让他一秒回到了唐嘉辉婚礼当晚,她在他房里穿着水手服,坐姿难看,大喇喇的态度和精致萝莉无缘,反而像个老吃老做的太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