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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想再去九华山看看吗

    她就依偎在眼前,均匀的呼吸声浅浅地落在屋内。

    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她眼底的清色和身上的冷然,便只剩下乖觉,和几分温静。

    容祁静静地看着她,半晌,终究是松了手中的文书,轻轻叹了口气,指尖一动,便伸手去将人抱了起来。

    他将人放回床榻间,将被角掖好,却没舍得离开,指腹轻轻地触及晏青扶的侧脸,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小没良心的。”

    他似是抱怨地轻轻说了一句,却也不忍心下重力道,只倾身像是如蜻蜓点水一般在额间印下一个吻。

    没人知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中有多胆怯,又有多怕收到让他失望的回答,他将一切猜测都想好了,唯独没想到没等来回答,她便先睡了去。

    等下次再有这样合适的时机提及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容祁心中虽惋惜,但也只能妥协着自我安慰。

    “再等等,再等等。”

    如今还不算得上最好的时候。

    他要的是晏青扶这个人和心都心甘情愿的地属于他,留在他身边。

    在她还有别的牵扯之前,还有别的念想的时候,他总不愿让她为难。

    那便再等等。

    总有她完全愿意留下来的时候。

    向来他想要的,便没什么是没得到的,何况如今是他唯一心动过的人,若不牢牢抓在手里,就枉费他谋算这么久。

    浅淡的眸光溢出几分笃定,容祁更握紧了晏青扶的手。

    京中关于八王爷和颜小姐好事将近流言还未压下去,沸沸扬扬地讨论了几日,忽然有了变故。

    起因是六月间边境干旱少雨,百姓颗粒无收,更有困难者连吃水都成了问题,人人叫苦不堪。

    虽然遄城一带一年都少雨,但这年夏日却格外干旱,遄城的城主递来了几封折子,朝廷也拨了银两下去,将最受苦的那些百姓都迁移到回城。

    但连着干旱了一个多月都未有雨,不仅遄城,连着回城,再以东方向,几座城池都干旱起来,情况愈演愈烈,边境躁动不安,百姓怨言不断,连韩少卿都有些压制不住,不得已,由钦天监看了日子,容瑾亲自拜了祖先,又去求雨。

    来回折腾了小半月也不见好,竟有流言渐起,说这是上天给大昭的警示,大昭先帝昏庸无道,国力日渐衰弱,到了新帝容瑾这不仅没见好,才登基这么一年,就有第一世家姜家当先谋反,给京城和皇宫一个重创,也有不少百姓受了牵扯。

    这谋反的事才刚了,紧接着干旱又起,连着几座城池这一片地方,都不见雨。

    百姓一向迷信,又对这天象的事讳莫如深,流言说新帝容瑾不堪大任,容家的江山已然到头了,若再不为大昭换个皇姓,只怕就要降下更多灾祸来惩罚大昭。

    这流言从遄城传过来,没几日就传到了京中。

    最开始也没多少百姓相信这些,可没过多久,便有遄城的百姓在城外,和西域交接的地界里,发现了一块石碑。

    这石碑本立在地界外,上面写着大昭的国姓,可一夜之间,石碑上的国姓被鲜血染红成血字,斑斑驳驳地像是被划掉一样,又在旁边立了一块石碑,写着虞。

    西域皇室的虞姓。

    自这石碑被人发现的时候,便当夜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困了遄城一带连有近两个月的干旱,顿时迎刃而解。

    皇帝着人查了几日,也没查出什么端倪,反倒流言愈演愈烈,都说这是上天给的警示和指引。

    说大昭早该并给西域,只有西域女帝才能引着大昭千秋万代。

    这事情来的巧合,又加上容瑾登基这近一年,未有什么作为不说,姜家和干旱的事频发,顿时便人人传着,似乎慢慢得了真。

    从遄城起,似乎渐渐有流民暴动,人心惶惶,韩少卿便上了两次折子请容瑾下旨。

    “不若派陆相去?”

    容瑾近日为着此事传了好几次钦天监入宫,整日忙的焦头烂额,此时看着文书更觉头疼。

    这流言必定是人为,降雨一事更多只是巧合,可这流言愈演愈烈,虽然能派人镇压,但若找不到幕后之人在哪,到底不是根本的办法。

    此事是西域的手笔,可能在遄城境内如此堂而皇之地动手,还没被韩少卿察觉,必定是另有帮手。

    遄城城主和黄奕勾结的事,自从上次何束告知晏青扶后,容祁就飞鸽传书与韩少卿,将城主一并问审拿下。

    如今城主已换了新人,上下肃清,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帮手?

    “不妥。”

    容祁摇头,曲着两根手指扣在桌案。

    陆行能力虽可,但依容祁看,流言能在短时间内顺着遄城传了这么快,应当不是大人物的手笔。

    他更倾向于……帮手出在民间。

    若交给陆行调查,他只怕不会将重心放在民间,反倒容易落入别人的迷障里,做了无用功。

    “那皇叔认为何人可行?”

    自从姜家事了,容瑾也收了那些小心思,如今对容祁比以往更恭敬,几乎称得上事事顺从。

    他如今没那么大的本事,原也不该有太大野心,揽太多东西。

    但京中有能力者虽多,能办好这件事的人不多,容瑾能放心交代下去的人也不多。

    毕竟此事一旦查不清楚,那后果不堪设想。

    “遄城……”容祁细细思索着,蓦然想起那夜在青相府,晏青扶酒后和他说过的话。

    “青相是边境人?”

    “我养父母出身回城。”

    回城和遄城,几步之遥。

    她不止一次提起到回城,真正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未回去了。

    容祁忽然抬眼,径自落下一句。

    “本王去。”

    “皇叔?”

    容瑾一惊,紧接脸上泛出喜色,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皇叔竟然愿意亲自去?”

    于他而言,容祁自然是最上上的人选。

    一则容祁一心为大昭也不会害他,二则什么事只要有容祁出马,就没有不能办好的时候。

    没想到容祁此次为了大昭的江山基业和他受到的威胁竟然能愿意亲自不远万里去遄城,又想起之前他的那些小心思,容瑾一时心头又愧然又感动。

    “侄儿……多谢皇叔。”

    “京都的事你可交给陆行,或者沈修处理,此次本王去遄城时日要久,不可打草惊蛇。”

    他要引人,自然要先让人放松警惕。

    听了容祁的话,容瑾自然恭敬答是。

    从皇宫回了王府,他就直接去了小院。

    “今日怎这么高兴?”

    晏青扶见了他的神色,挑眉问道。

    因为流言和旱情的事,容祁整日也忙着,今日神色这么轻松,难道是已经抓到了幕后之人?

    “你之前说你是回城人?”

    容祁未答,走到她身侧落座,问道。

    “养父母出身回城,我自小也在回城长大。”

    晏青扶点头,说罢又不明所以地看着容祁。

    “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之前听你说起回城,也有几年未曾过去了吧?”

    “嗯,有四年多了。”

    她从西域逃离之后,生怕再被虞徵抓回去,便半点端倪也不敢露出,再没回去过一次。

    晏青扶神色微微一黯。

    她本想等黄奕事了,从京城离开回到回城寻个地方住着,也算清净,远离是非。

    但人算比不上天算,计划外总有变动。

    她的变动……

    晏青扶眼珠转了转,落到容祁身上。

    她的变动是这个人。

    于是犹豫着,纠结着。

    若离开又舍不下,若留下总不想被卷进这些乱事里。

    “想去吗?”

    晏青扶正想着,不防容祁忽然问了这句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偏头错愕地看他。

    容祁便又问了一句。

    “想去吗?”

    “现在?”

    她似乎渐渐明白了容祁的意思,只是想不到有什么要千里迢迢去的理由,所以仍是怀疑。

    “石碑的事需要去探查一番。”

    容祁言简意赅地说。

    “带着你,去吗?”

    “当然要去。”

    她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回道。

    “但这件事不能太招摇,所以只你我去,路上也不能引人注意,你我身份太特殊,若在人外,不能太惹眼。”

    这些都是小事,晏青扶自然应下。

    “何时启程?”

    “今日午后。”

    容祁看着她明显高兴了许多的样子,也不由得哑然失笑,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