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柳玉树，是定国侯在战场上救下来的孩子，后收为义子，是定国侯的燕回军中一员猛将，有勇有谋，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定国侯曾笑言，此子像他胜过亲生。定国侯病逝后，定国侯的几位公子死于战场，倒是柳玉树活了下来，并拒绝了朝廷的封赏，一心要回燕回郡。陛下感念他对定北侯的孝心，便封他为燕回郡城守卫。他上任五年，将燕回郡打造得固若金汤。”袁明德道，“如今虽无战事，但未来漠北大军压境，居安关是东齐第一道屏障，第二道屏障便是燕回郡。”

      “他练兵很有一手，驭下极严。在百姓心中，燕回郡是个比京城更繁华安乐的地方，都称柳玉树为柳神将。”

      袁明德既知道洛夕瑶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洛夕瑶的父亲也是定国侯亲信，“定国侯死后，一直有传闻，说他并不是死于暗伤和漠北毒箭，而是死于功高震主。不然为什么定北侯和侯府公子死后，燕回军就消失了朝廷的大人们总觉得百姓无知，可以随意愚弄，他们总是用高高在上的目光平等的瞧不起天下人。”

      “可百姓能一代代传承，自有其生存智慧，这同家世还有读书无关。因为日日挣扎于温饱中，他们才明白谁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谁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说得比唱得好听的糊弄他们的人。”

      “百姓都会如此想，更何况是被当做亲生儿子教导的柳玉树？”

      袁明德话音一转，忽然道：“柳玉树在得知燕回令失踪，燕回军消失的那一刻，便再也没有踏进进城一步。即便有御史上折子参他目无君上，陛下也只是将折子留中不发，有御史忍不住上朝时当庭上本，也被陛下训斥。”

      “陛下的态度摆出来，慢慢也就没人说什么了。能上朝的官员怎么可能是傻的？便是我听父亲提起后，也明白陛下的意思。明面上燕回军为保护定国侯的子嗣全军覆没，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放鱼入海，归隐以待来日。至于这个来日是要对付漠北还是对付东齐，谁知道呢？反正定国侯一系明面上就只剩下柳玉树，朝廷动他，武将们会怎么想？百姓会怎么想？但凡有人火上浇油，陛下惩罚柳玉树就是坐实定国侯功高震主被暗杀的流言！”

      燕回令？洛夕瑶敛下眼中的寒意，再抬眸时，眼角已经晕开点点笑意，“如此一来，我父亲是不是有可能还活着？”

      袁明德趴在石屋上面，看不到同样趴着的洛夕瑶的神色，轻声道：“你走水路，定会经过燕回郡，翻山便能进入居安关，出了居安关便是漠北。定国侯府的公子们便是死在居安关外，死于打退漠北的那一场大战。可惜了，生不逢时，我若再长几岁，便能见到那血色恢弘……当时东齐大军损失惨重，漠北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算是两败俱伤吧！”

      “是啊！真可惜。漠北因王权争夺陷入内乱，可无论最后哪个王子坐在漠北王庭中，都势必会带兵卷土重来。而西蛮是天灾……仔细想想，祝方小国都能为了国主最心爱的儿子挥兵南下，占据安宁江一侧，更何况是本就兵强马壮对东齐虎视眈眈的漠北和西蛮？”洛夕瑶淡淡道，“当今朝廷中只会争权夺利，没几人真心为百姓着想。户部空虚，工部只修缮京城都焦头烂额，更遑论是无战时的兵部了，他们更要不来银子。”

      “东齐帝要银子，皇子公主们要银子，官员和宫里的奴才更要银子……东齐上上下下已经烂透了，所有人都一心要将朝廷地东西划拉到各自的院落中，皇子都忍不住伸手，何况是官员？须知京都居，大不易。十年苦读，与其苟活于世，不如痛快一场。武将在文官的打压下很难出头，即便没有文官，他们出头也担心被东齐帝算计。定国侯去了，平西侯老了，漠北和西蛮一动……东齐灭亡，近在眼前了。”

      说到这里，洛夕瑶有些疑惑地地看了袁明德和石虎一眼，他俩人可是真真正正的东齐百姓，她都说东齐灭亡近在眼前了，这俩人怎么还不行动？甚至袁明德听了他所说后，神色竟然越发古怪起来。

      袁明德道：“我对东齐的感情有些复杂。我曾经同父亲说过一起誓死保护它，可我们没有做到的时候，东齐已经不需要我们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