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 93 章 药浴

    天元宗所处浮云巅这一福地,遍地奇珍异草,灵药资源数不胜数,供给丹修试炼的天才地宝为别处所不能及。又承蒙当时的天元宗广开贤路,不拒外派人士的加入,故而天元宗虽是剑宗创派,丹修一脉却也同时在此宗生根发芽,后来还得享此门剑宗之外的崇高地位。

    药峰的先代峰主,便是从其他灵域慕名前来收集灵药的顶尖散修。而风夕的师姐介常,更是如今整个火凤境内的丹修第一人,声名远扬,却不轻易给人看病。

    风夕费劲口舌才将她请过来,没想到她却迟迟不曾看诊,心里又十分怪她在前辈年前没个正行,迫不得已,他才将她一把拽了起身。

    “师姐,该把脉了吧?”

    师姐却慢悠悠道:“不急不急,这人都在这里,一时半会也死不得。”

    风夕毕竟有求于人,说话还是表现出克制,“师姐,这位是乙云派掌门座下弟子,名叫薛仪,是个修为比我高强的前辈,你不可由着性子来。”

    说罢又对薛仪道:“前辈莫怪,这位就是我天元宗药峰的介常真人,师姐虽然与我同辈,然而毕竟比我入道早了百年,在我们宗内,也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老。”

    他在德高望重四个字眼上着重了语气。

    介常见他认了真,勉强收敛起好奇之色,直起身来,道:“风师弟口口声声称前辈,我看他却面嫩得很,以为说的假话。”

    她说着,又回头问薛仪:“在出事前,你修到哪一重了?”

    “薛某悟性太低,修了百年也不过是元婴后期而已。”薛仪还记得对自己修为的预设,这时候回答得算是自然。

    “不错,真不错!”介常听见,不禁对他肃然起敬,随即又笑道,“比我那不长进的风师弟还高了一个阶呢!”

    虽然她自己的修为也不过元婴初期,然而作为丹修,分神于制药炼丹之中,如此修为已经不俗。何况风夕所拜穹崖真君那可是化神期的强者,他膝下就只有两个徒弟,大徒弟当年也已经进阶化神,他的徒孙俞修也后来居上,而风师弟却始终徘徊在元婴期不进不退,这不是悟性低是什么?

    风夕不愿她继续叨叨,当即搬过椅子,递上一物道,“师姐,脉枕已经备好了,赶紧开始吧。”筆趣庫

    介常摆摆手,也不再落他面子,她顺势坐在床侧,让薛仪伸出手来。

    薛仪也松了一口气,可喜她没有在修为一事上再细问自己,否则可能真的要露出破绽。介常指尖触及他的手腕脉搏,很快输了一道清凉的灵气进去。

    “啊,变异冰灵根。”介常纤手探出他的灵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眉宇间似乎有些纠结,“这样的修炼体质,可惜,真是极可惜。你这灵根受损已经伤了根本,想要修复修炼,可能性微乎其微。”

    风夕听她说得严重,忙道:“师姐连我当初受了那样重的伤势,都能治愈,这区区噬灵之毒,想必难不倒您。”

    “噬灵一毒非比寻常,你若真的这样看得起我,我倒真的可以写一个方子。”他师姐倒是爽快答应,然而难处却在后头。

    风夕大喜过望:“师姐不愧是当世圣手,你若出手,自然是药到病除的了。”

    “别急着奉承我啊,师弟。”介常一边说着,手中的笔同时在纸上行走如飞,“我药峰还缺着碧瑶雪莲二珠,桂玲草刚刚败花者,丹串子、木不生叶····还有你师尊方才赏赐的生肌回血丹。”

    她吹干了墨,单手将那张写满了珍稀药材的薄纸拿起来,晾在风夕的面前:“还没加上每日药浴所用之材,这前后花费,帮人的代价,你自己掂量一下。”

    他不以为意,笑道:“师姐也不必问我,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放在我这里也是无用,你若需要,我这就找出来给你送去。”

    “风夕!”薛仪见他想也没想,当即开口制止。

    自己与他不过一战之缘,若是论及交情,充其量算是萍水相逢以上,哪里受得他这样不惜灵物的厚待。

    风夕道:“噬灵之毒我也略有耳闻,不说前辈百年修为化为乌有,诚然可惜,而更重要的是,如今正邪两道之间正在暗自角力,我方元婴以上的修为已然稀缺,若是各宗只扫门前雪,对同道不加救助,就是在整个修真大陆来说,也会受人鄙夷的。”

    风夕这个人平时看着潇洒不羁,凡事率性而为,没想到在必要时候,倒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想到他平日里的处事风格,也是个胆大心细之人。

    “前辈若是心有不安,便当是暂时欠下我的好了。”风夕随口一说。

    “这是第二个人情了。”薛仪道。

    风夕摆摆手,显然也没多大放在心上的意思。

    “派人将东西送到我的药峰,待我回去调制灵丹,药浴今晚就可以开始。”介常用镇纸压好药方,神色仍是复杂道,“但是我先说好,此毒我也是尝试着解,试药跟治疗同时进行,成不成功还是另说。”

    “师姐尽管放手去做,前辈就拜托你了。”风夕连忙正了正身形,躬身致谢道。

    送别了介常真人,风夕在外跟童子吩咐了几句,便回转室内,注意到桌上新添了一壶灵茶,自觉待客疏忽,便问他是否还需要添置他物。

    薛仪对这些东西并不十分上心,一向是由昊月去跟进,倒忽而想起一件十分要紧之事,趁着徒弟还未回来,他让风夕俯下身来说话。

    对方见他忽而神情严肃,不禁好笑道:“这里没有旁人,前辈还有什么话,尽管对我风夕说得。”

    接近日暮,昊月终于随着仙鹤归了落簪峰。

    秦子仲用了醒神药物将仙鹤与侍童陆续救醒,陪他们到阁内领了衣物,又塞了些灵石过去,告罪方才鲁莽的过失,侍童得了些好处,加上也没耽误多少事,便将昏迷一事揭了过去。

    玄物阁内器物用品繁多,昊月只选了几套入冬的衣物,因念及这山上的气温越发低了,若不是有风息的护峰禁制维护,只怕这峰顶早就开始落雪了。

    薛仪只着中衣,微微曲着双腿,手执书卷半躺在榻上,原本颀长的身形在那件月白色宽袍下,出落得羸弱之感,外露的手腕更让人感觉不堪一折,他此时双眸低垂,目光久久不动,似乎正在发愣。

    昊月开门看见此景,忍不住问了一声:“你在看什么?”

    薛仪闻声,似乎才反应过来,回看他一眼:“名剑图录,收录有十六名剑事迹的典籍。”

    他鲜少会出现这种走神的表情,断然不会是看一本闲书的缘故,故而他听得内容,昊月稍微有些在意道:“修家的剑谱事迹?”

    薛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然一阵,才道:“阿月,你听过乙云派的靖华真君么?”

    昊月心头一跳,怀疑他在试探自己,越发将多余的脸色收起来,淡淡道,“只听那个魔女说过一次。怎么,你信了她的话,开始琢磨这些事了?”

    面对他的怀疑,薛仪微微一愣,才回想起当时乔若若说原身的那一番话。

    她说得太过难听不堪,让人印象深刻,不过,就算全天下人都不知他靖华真人,他这个作者还不知么。原身痴迷于道,平生必然连山门也没出过几次,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又有什么可信的?

    他低头一笑,坦然道:“那样的气话,自然是作不得准的。”他也知道若若那个性子,若是脾气来了,胡说也不足为奇。

    昊月望着他淡然的笑意,仍是不信道:“那你为何,突然提起那作古之人?”

    薛仪这次似乎对这个话题难得执着,仍是问道:“除此之外,魔尊大人就没听过其他么?”

    “没有。”他方才说完,随后便意识到自己回答错了。

    他靖华真君的事迹,自然在仙魔两道都有极高的流传度,他身为魔尊,想来也不该没有听过,然而他不知为何,就装了糊涂,如何也不愿再说。

    薛仪将手上的书册放回床边,低声道:“此书中记载,那靖华真人身怀单系水灵根,配有天下第一的命剑水冶···最后,那把剑在一次对上魔主的大战中失落不见了。”

    “这能说明什么?”很正常的叙述,昊月没有听出什么异常。

    他轻叹一声,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他明明是个有名的道修,为何配着一把久负盛名的仙剑,那不是浪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