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呈岸没什么表情，呼吸却明显变得急促起来，他忽然按住了她要脱下外衫的手，想要去抱她，可脑海中传来一阵眩晕，忽然就倒在了她身侧。

    纪洇只是微微垂着眼睫，脖颈的弧度依然是笔直的。

    看到裙摆被他胸口溢出的血迹弄脏，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便不再去看，转而捡起了地上的腰带，重新系好以后，她便站了起来。

    锁链在地上拖动着，纪洇去扶起了何嬷嬷，用锦帕捂住了何嬷嬷肚子上的伤口。

    纪洇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何嬷嬷是奉萧宫台之命看着她的，所做的一切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以萧宫台的利益为先。

    光是监视这一点，何嬷嬷就给纪洇添了很多麻烦。

    即便是现在如此保护，处处为纪洇的安危着想，这其中也不见得有多少真心。、

    可纪洇就是觉得心口有些发堵。

    “娘娘……”

    何嬷嬷微弱的声音传来，她半阖着眼睛，眼珠透着一丝死气的浑浊。

    纪洇应了一声。

    “求您，留下这个孩子……”

    纪洇没有应答，发丝从她脸垂落下来，掩住了她的侧脸，瞧不出神情，可她却慢慢松开了捂着何嬷嬷腹上的手……

    何嬷嬷也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抓住了纪洇的袖子，“求您，求求您……陛下，他真的什么也没有……”

    纪洇静静看着何嬷嬷的脸，她很想说，萧宫台这辈子有您这样关心他的长辈，才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可纪洇始终没有应答。

    听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的厮杀的声音，何嬷嬷胸口的起伏也一点一点变得平静下来。

    直到最后的一点呼吸也消失，何嬷嬷睁着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点神采地盯着悬梁的方向。

    纪洇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从她脸颊上滑落，可她的神情却无比冷静，她抬起手慢慢阖上了何嬷嬷的眼睛。

    “抱歉。”

    冷宫的殿门从外面破开，一名满身肌肉的西戎人走了进来。

    嘴里说着纪洇听不懂的语言，可她大概也能猜到他是在找闻呈岸。

    等他绕过屏风看到纪洇时，眼睛一亮，可在一看到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闻呈岸，脸上骤然变得狠厉起来。

    他连忙走过去将闻呈岸扶了起来，连喊了几声也不见反应，便从身上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送进闻呈岸嘴里，然后便提着刀往纪洇在这里走来。

    刀架在了纪洇脖子上，纪洇一点反应也没有。

    早在她用匕首去刺杀闻呈岸的时候，她就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