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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三章 渑池会之六,口舌

    清早,李恪起身。

    昨夜渑池县令来大营犒军,只是些酒肉也就罢了,居然还带了二三十个美艳歌姬,说是要慰藉将佐长夜……

    李恪气得,险些当场罢了那破县令的官。

    他突然发现,三载民乱毁掉的远不止大秦僵化的政治制度与政治格局,那些被李恪视作触手与兵将的雍商们横行天下,顺便也教会了官员们一种叫作“便宜行事”的特殊技巧。

    改掉刻板,严谨,斤斤计较,唯律是从的旧时官风不见得是绝对的坏事,因为李恪所需的服务型政府想要合理运转,本就需要一定的灵活应变。

    但在吏治缺失,各种约束与监管皆鞭长莫及的特殊时期,这种转变绝对称不上好事。

    媚上必有欺下,肥私定然损公,待天下局势稳定之后,这些留在关东御土的官吏都不可用了。官场的风气一但养成,唯有矫枉过正,才有些许扭转的可能。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其实是李恪在大雍施政的牺牲品,甚至于待关东风起之后,会有很多连牺牲品都算不上的坚贞小吏被枉罪,他们只是单纯的祭品。

    也正是因为由一个媚上的县令想到了这许多,李恪昨夜没睡好,一觉醒来,睡眼惺忪,他把蒙冲与应矅唤进帐,一面洗漱,一面问话。

    “冲君,周遭有无动静?”

    “百里之内未见敌踪,与王师的联络也无恙,各方皆安。”

    “皆安?”李恪奇道,“为何昨夜旦巡营时见到几个受伤的士卒?旦说有一人是弓箭伤,好似伤了左肩吧?”

    蒙冲全无犹豫,郑重点头:“三人死,九人伤,伤皆轻伤,无有大碍。”

    “竟然还死人了?何事?”

    “斥侯在渑池南四十二里寻到一处两三百人的山贼,我见相国近些日有些疲乏,便不曾报,擅令麾下军侯引兵剿了。”

    李恪失笑了一声:“你是卫尉,处理这等小事本在份内,何来擅令?叫将士们好生将养,这场会盟像出闹剧,挨不了两日了。”

    “嗨!”

    蒙冲铿锵而走,应矅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欣赏:“冲君不卑不亢,果绝任事,有大将之风。”

    李恪不由笑了声:“蒙恬一手培养出来的军中干才,若是不任,蒙恬不会力荐给王上,王上此番也不会把我等安危交予他。”

    应矅点点头,开始助李恪束发更衣。

    今日晴明,风却颇大,李恪换下一身累赘,深衣大氅,暖玉束髻,只一根木簪穿发而过,看起来翩翩风雅,干净利索。

    腰带上的配饰也一道减了,止启夏,印囊各占左右。四枚金印都收在玄黑色的锦囊里,以二指宽紫绶相束,藏在大氅下头,隐隐绰绰,难以分辨。

    似这等盟会,一应衣着皆不能随意。

    出关时李恪全套朝服,那是因为为人臣者,尊荣谢主。

    之间一直不变衣饰,是为了在对手面前显之以贵,用外物彰显身价,温养气场。

    而今天突然换上随意的常服,则是为了表示他不将会盟对象视作同级,唯上面于下,才可以不拘礼数,才需要表达亲和。

    换句话说,在没有换下朝服的首日,无论关东诸王在会场的布置上有多低三下四,李恪都不会入席,因为状态不对,时间也不对。

    而今天是对的时间。

    有所谓事不过三,若诸王们今日还拿不出让他满意的布置,他会离场,单方面结束这场可笑的盟会。

    穿戴整齐,李恪跽坐在席上,指了指自己身前。

    应矅跪坐下来。

    “听闻昨日他们推举了赵柏来做会场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