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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此间滋味与谁人

    坐在青石台侧好一会儿,瑾瓛还觉得双颊发烧,这是在夜澜面前...怎么能在夜澜面前丢人?简直是太丢人了...

    她微微低着头,越想越觉得难过,不是想好了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他的吗?

    “方才阿瑾不是说有惊喜要给我嘛?怎么不说话了?”

    瑾瓛一怔,看着对面夜澜满眸笑意的看着自己,她微微抿唇,“倒是有惊喜的。”

    她拂起素白的袖子,伸出手掌,两盏青竹杯盛在手心,“这是方才在竹林时候编的,我见竹林里的青竹长的实在繁盛,就想着用它来饮酒,想来自有一段清凉。”

    “酒?”夜澜环顾四周,“这里除了青竹,青石台,唯一有的便是那把七弦琴了,何来的酒啊?”

    瑾瓛唇一扬,“我当然是有备而来。”

    说着,她轻手从怀中取出一樽青釉秋水纹花的瓷瓶,摇了摇手,“这不是酒吗?”

    “哦?”夜澜徐徐荡着折扇,“是何酒?”

    “梦回。”

    “梦回?”

    “对,是梦回,我亲手酿的。去年三月时节入引,一直前些时日,才算把该用的酿材准备齐全。前日妳说要带我出来赏景,我想着妳素来贪酒,便把它带在身上,给妳一品。”

    “‘梦回荒馆月笼秋,何处砧声唤客愁。’阿瑾倒是有心了。”夜澜眸色低垂,“不知这酒阿瑾是如何酿的?”

    “这可说来话长了。”她眯眼一笑,“不过我长话短说。”

    她执起一旁的酒樽,“酿造此酒时,取材要用开的正盛的繁花,并且必须为无根之花。而清酒入引时,更要用繁茂的青竹才行。”

    “那何为无根的繁花?何为入引的茂竹呢?”

    “之于繁花嘛,分别为九嶷山的白芍,苍梧山的紫薇,不周山的芙蓉,丹穴山的玉簪,昆吾山的蔷薇,蓬莱山的白梅,羽山的海棠,外加合虚山的美人蕉。”瑾瓛顿了顿,接着道:

    “不可采摘树上的花枝,不可捡拾落土的花瓣,唯独繁花飘落的时候,接到榣山青竹所编的篮子中,方为无根之花。”

    夜澜轻轻的点头,“还真是费了些心思。”他轻笑,“那饮酒之人又有什么讲究呢?”

    “嗯?”瑾瓛想了一会儿,笑着说,“当然是有讲究的。我这梦回清酒,也不过只有这一樽而已,所谓空前绝后。饮酒之人,必定是知音才行。”

    “知音?”夜澜徐徐摇着折扇,“那夜澜还真是三生有幸了。”

    “夜澜妳言重了。”

    瑾瓛轻手把梦回酒倒入青竹杯中,递到夜澜面前,盈盈的清酒衬得竹叶极幽。

    夜澜接过酒杯,一双冰冷的眸子映在酒中更显得清凉。

    他看着酒杯虽是竹叶所编,而梦回酒倒入之后,却滴酒不漏。

    凉薄的唇一挑,开口道:“还真是奇,阿瑾果然素心脱俗。”

    瑾瓛盈盈一笑,“夜澜过奖了,不过是一樽酒而已。”

    她执起青釉秋水纹花的瓷樽,也给自己满上一盏,“旁边这七弦琴可是夜澜的?”

    “是我的,一直放在这里,很久了。”

    “夜澜可否为阿瑾弹奏一曲呢?”瑾瓛一口将杯中的梦回饮尽,眸子定定的看着夜澜。

    “已经是很久不曾弹琴,如今更没有了当年的性情。”

    “当时我在宫宴上为皇上献过一舞,便是凤兮为我奏乐。他不愿为我抚琴,还是我好生勉强了他。”

    “哦?”夜澜抬起眸子,“如何勉强的他?”

    “我当时对他说,‘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现在想来,自己着实是冒失了。”

    “如若是我,便不认同这番言辞。”夜澜广袖一挥,又为自己斟了杯梦回。

    瑾瓛不解的看他,“为何?”

    夜澜轻笑,“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音。”

    他轻轻的吐出口,语调韵律有致,宛若吟诗。虽然他自己漫不经心,一旁的瑾瓛却是点头称好。

    “看来夜澜更是识琴之人,纵然凤兮将琴弹出了空无之境,而妳,却把琴作为知音。”

    “可是,”瑾瓛秀美一蹙,“说到底,妳倒是愿不愿意为我弹?”

    夜澜一愣,“还真是一个倔强的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