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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直到将车停在楚家大门不远处,孟樵仍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放着柔软的床不躺,着了魔似的直奔楚羽寒的住处,像个傻瓜守在她家门前,只为了知道她是否安然返家,确定她和冯家熏什么事也没发生。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也愈来愈难看,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令人望之却步。

    「该死的,她竟然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然后,他瞪大眼看着羽寒和冯家熏俪影双双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看着他们亲密的道别,他的火气渐渐上扬。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他命令自己平静地由一数到十,然后告诉自己,这不关他的事,他没有必要在意。但是,他真的在意,真的非常在意!此刻他的心犹如万只蚂蚁在咬,难受极了。

    这种似曾相识的煎熬,许久以前不也曾尝过?

    思绪没来由地飘到和羽寒初识的那段日子。

    当时,他误以为书淮是她的未婚夫,曾闹过一段笑话,虽然书淮很够义气,一直三缄其口,从未对任何人提过,这也就是书淮对念筑说「我告诉妳,妳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内幕。

    刚认识羽寒时,他们便很爱斗嘴,有一回他心血来潮,去接小岚下课,本想顺便请她吃个晚饭,回味和她抬杠的乐趣,没想到中途却蹦出个书淮──※※※

    「小寒,」书淮快步走向他们,右手十分自然地搭上羽寒的肩,似乎经常如此似的。「抱歉,我来晚了。」

    孟樵颇不是滋味地瞪着那只搁在羽寒肩上的手臂说:「不为我们介绍吗?」

    羽寒对他忽然转为阴鸷的神情纳闷不已,但仍有礼貌地向他们介绍对方。「这位是凌孟樵,是我学生母亲的上司。至于我身旁这位帅哥则是我的──」

    在那句「哥哥」尚未出口之前,孟樵已径自替她接口。「男朋友?」

    两对错愕的目光同时望向凌孟樵。

    「你在说什么!?」楚书淮惊讶地。原来凌孟樵是将他当成了羽寒的男朋友,难怪他一开始就对他有着浓浓的敌意,任谁都看得出他是在吃醋。「凌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小寒并不是我的女朋友,而是……」

    「未婚妻。」羽寒抢在书淮之前回答。

    「什么?妳订婚了?」凌孟樵脸色微微泛白,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他的打击似乎不轻。

    「是的。」羽寒脸不红、气不喘,还挑衅地望着孟樵。

    凌孟樵总是喜欢捉弄她,还把她说得好像没人要又没魅力的女人,所以她就顺水推舟,反将他一军,以报一箭之仇,让他知道她楚羽寒并不是像他说的这么不堪,以后她在他面前才不会总是位居下风,总让他奚落她没人敢要。

    所以啦,她非常「歹势」的借用了一下哥哥的「美色」,企图告诉孟樵,我楚羽寒不但有人要,而且是个帅得让人流口水的帅哥要她,这下面子够了吧?

    而楚书淮则是满腹疑惑地盯着她。天晓得,同父同母的兄妹该如何「订婚」?

    结果孟樵信以为真,着实不是滋味了好一阵子。更好笑的是,那晚他就有如今夜一样,像个白痴似的在羽寒家门不远处等待她回家,当然,他也看见书淮和羽寒同进同出。

    未婚夫妻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一晚,会发生什么事?答案可想而知。

    当时,他气得想将书淮抓来痛扁一顿,难道这家伙不知道「发乎情,止乎礼」的道理吗?居然敢在羽寒家留宿,借机占人家便宜。

    但,冲动归冲动,他还有理智,知道自己没资格插手管羽寒的事,人家是她的未婚夫,而他呢?什么也不是,人家羽寒都心甘情愿了,他能有什么异议?

    于是,孟樵只能任难解的痛楚淹没他。

    直到有一天早上,客厅中陈放的一束红玫瑰,才使他释然。

    当时,他望着客厅中怒放的红玫瑰,心中疑云一片。

    「爸,这玩意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凌亦恒神秘兮兮地说。

    孟樵抽起花束里的卡片,上头印着:念筑: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书淮「给念筑的?」孟樵更迷糊了。「又不是没发生过,瞧您像中了第一特奖似的。」他将卡片插回花束中。

    「你还没见过楚书淮吧?他不仅人长得俊俏,而且风度翩翩,对念筑又痴情,让人想不爱上他都难。」凌亦恒说道。

    「听您的这么一说,我倒想见见这位再世潘安的庐山真面目。」

    「那倒不难,只要你明天当个早起的鸟儿就行了。」

    「您是说这个举动还会继续?」孟樵指了指花束。

    得干脆利落。

    嗯,看来楚书淮和念筑之间将上演一场精采绝伦、迭起的好戏,所以他决定明早见见这位令父亲赞不绝口的人中龙凤。

    隔天,当门铃响起时,孟樵阻止管家刘嫂开门。「刘嫂,我来开门,妳去忙妳的。」他根本没给刘嫂说话的机会便冲出客厅、玄关、庭园,到达大门。

    「是你?」这是两人共同的反应。

    「你就是楚书淮?」孟樵瞪着男子手中的清妍百合。

    「我是楚书淮,你就是念筑那个风流大哥?」太巧了!真是太巧了!

    孟樵没有半刻的犹豫便一拳挥向书淮。「该死的,你究竟把楚羽寒置于何地?你怎对得起她?」

    书淮踉跄地退了好几步。「你在说……」孟樵的拳头又挥过来了,他连忙闪躲。「喂,你文明一点行不行?」

    「跟你这种人?算了,我还是用实际行动教训你,为我妹妹和羽寒讨回个公道。」孟樵咬牙切齿地说。

    「等等!」书淮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孟樵为什么这么在乎他对羽寒感情的忠实与否?莫非……「凌孟樵,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在乎我是如何对待小寒,如果说你是关心你的妹妹那还有话说,可是你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究竟把楚羽寒置于何地?你怎对得起她?』可见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小寒。」

    孟樵愣住了。书淮的话提醒了他,念筑和羽寒都爱上眼前的男人,无论结果如何,总有一方会受到伤害,他该怎么办?

    「我对楚羽寒怎么样你管不着,你只要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两个对你情深意重的女人?」

    「你希望我选择谁?」书淮似乎还不打算把实情告诉他,至少尚未探知他对羽寒的感情之前不会。

    「我……」他又哑口无言了,他该保护谁?

    直到他将话说出之后,他仍不相信他真的说了这句话。「我想你应该回到楚羽寒的身边,毕竟这个女人将她的全部都给了你,你应该对她负起责任。」

    好一个重色轻妹的男人──之后念筑说的。

    「全部?」书淮讷讷地重复。

    「难道你想推卸责任?我不只一次看见你在她家留宿!」孟樵在说出这些话时,心还隐隐抽痛着。

    书淮辛苦万分地憋住欲出闸的笑意。「推卸责任?噢,不,我当然不会。」天知道他快被泉涌的笑意淹没了!

    孟樵显然没有留意到书淮的异状,心灰意冷地说:「既然如此,你就该收回这束该死的花,将它送给该送的人。」

    书淮真想仰天长「笑」,但他还是十分辛苦、十分勉强地忍住了。「呃,在小寒还没找到美好的归宿前,她当然还是我的责任,但这和我追求念筑并没有多大的冲突啊!」

    孟樵握紧拳,面罩寒霜。「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他一拳猛力挥向书淮的下巴,但被早有先见之明的书淮闪过了。

    「等一下,如果你能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就考虑告诉你一件你目前最想知道的事。」书淮丝毫没有因为孟樵的怒气而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不懂,但孟樵还是迟疑的点头。

    书淮清了清喉咙,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是否背叛小寒?不可能只是因为抱打不平吧?」

    「像你这种用情不专的花花公子,人人得而诛之!」他咬牙切齿地说。

    「花花公子」?在说谁呀!书淮难掩笑意。「得而诛之?似乎没这么严重吧?况且阁下的记录好像比我辉煌。」

    「至少我不曾欺骗她们的感情,我光明磊落!」

    两者之间有差别吗?「算了,我还是澄清误会比较好。小寒和我并不是未婚夫妻,她是我的妹妹,至于她和我同住一个屋檐下……老兄,你的思想该不会龌龊到以为哥哥会对妹妹做出什么越轨的事吧?」书淮摇头笑道。

    孟樵一脸的错愕与不敢置信。「真的?」声音中又带点兴奋和雀跃。

    「如果同父同母所生的孩子的关系该称之为『兄妹』,那应该错不了。」

    「那……」天哪!真是一场荒诞的闹剧。「抱歉,我误会你了。」

    「如果你能帮我将这束花送到念筑手中,我就考虑既往不究。」书淮将花递给他。

    「Noproblem!小事一桩。不过,恕我直言,」孟樵抽出花束中的卡片瞄了一眼。「这未免太『俗』了点。」

    书淮俊秀儒雅的脸庞蓦地胀红了,但他随即不甘示弱地反驳。「至少我还有勇气向念筑坦承爱意,比某个闷骚的男人强多了。」

    闷骚?在说他吗?管他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羽寒并没有订婚,这就够了。

    书淮望着他那透着坚毅光采的出色脸庞,心想:小寒这回可真是在劫难逃了!

    孟樵摇下车窗,视线又飘向二楼流泻着微量灯光的房间。

    历历往事,种种思绪,万般柔情,答案呼之欲出──他爱她!

    是的,他爱她。即使他不愿承认,像个鸵鸟般逃避,但他还是爱上她了,就连小岚都看得比他透彻。

    但就算他再爱她,那又怎样?他能改变什么?能放手去争取她吗?他有能耐使她爱上他吗?若在从前,使一个女人爱上他对他而言是易如反掌,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把握。

    不管怎样,他必须放胆争取,就算会铩羽而归,至少他试过了。

    羽寒哪羽寒,妳心中可有一丝空间容纳我?尽管只是一点点。

    ※※※

    「羽寒。」冯家熏喘吁吁地在后头追赶。

    羽寒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家熏,有事吗?」

    「想请你看明晚的晚场电影,有空吗?」冯家熏边喘着气边说道。

    「明晚?」羽寒脑海中突然浮现父亲意味深长的一番话,于是婉转地拒绝。「不行,明天我要和爸爸一同吃晚餐。」

    「喔,这样啊,那后天行吗?」这个男人八成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

    羽寒愣了愣。「我想学校中有许多女老师都不错,你应该不缺陪伴的对象吧?」她问出了哽在喉头已久的问题。

    「但她们都不是妳,而我只要妳。」他温柔地执起她的柔夷,眼中的深情显而易见。

    羽寒收回手,慌乱地道:「你在说什么?」

    「妳真的不懂吗?好,那么我告诉妳,我爱妳,我早就爱妳爱得无法自拔了,妳知不知道?」

    怎会这样?羽寒心中一团乱,没想到真的被父亲言中了,她该怎么调整眼前这片已走变了形的局面?

    她知道自己必须向冯家熏表明对他只有朋友之谊,但该怎么启齿呢?眼前虽是七尺昂藏的大男人,但他的心却敏感而易碎,她真怕一不小心便伤了他那脆弱的男性自尊。

    「羽寒,羽寒!妳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该如何告诉你,其实我……」老天,这种差事真不是人干的。「我想,可能朋……朋友会比较适合──我们。」

    「我早料到妳会这么说。」家熏语带苍凉又有丝自嘲地说。

    「家熏,我……」羽寒内疚得不知该如何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