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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没有八人大轿、没有喧天锣鼓,更没有满门宾客道贺声,简朴的厅堂内,只有两支红烛与简略布置,但屋内三张脸庞上盈满的喜气却丝毫不减。

    老人家坐在高堂位置上,在一对红衣新人行礼如仪后,脸上又是欣慰又是欢快,起身拉着刚成为夫妻的两人来到一旁摆满丰盛佳肴的桌前坐下,闹着新人喝下交杯酒后,终于忍不住畅声大笑。

    「今儿个老头子我是真开心,活到一百二也没问题了!」

    「那当然!薛爷爷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新娘柔笑,脸上净是娇羞之色。

    「薛爷爷,这桌可是我和阿苏的喜宴,您可要多用些。」新郎知老人家近来胃口愈来愈差,忙着帮他布菜,就盼他能多用些。

    「还用你来招呼我?我会自己来,你多照应新娘子才是。」老人家瞪眼,随即又笑开脸。「你自己也多用些,今晚努力点,老头子我还等着一年后抱小娃儿呢!」

    「薛爷爷…」新娘子羞得直想钻地。

    「怎么?我说错了吗?小子,丫头似乎不信任你的能力喔!」老人家摆明是故意拿两人来调侃取笑的。

    「薛爷爷…」新郎眸底漾着尴尬,脸上浮现淡淡的红,忍不住叹气摇头,实在拿老人家百无禁忌的嘴没辙。

    「哎呀!羞什么羞?都当夫妻了还害躁?想当年,者头子我年少轻狂时,那风流韵事说出来才教人脸红呢…」

    一个月后,「雪松院」的房间内,随着白布被一层层拆下,众人凝重严肃中含带企盼的神色益是加深,目光全紧盯着椅子上神色沉静的阿苏。

    小心将最后一层白布卸下,任圆轻柔拭去她眼皮上的碧绿膏状物,随即退了开,让位给她睁开眼后最该见到的人--玄苍。

    「阿苏,妳…可以睁眼了!」隐忍心中激动,玄苍凝着她紧闭的双眼,声音微颤显得有些瘖哑。

    老天!盼了十多年,这一天总算来了…她的眼睛会好的,是吧?

    她将再重见光明,是吧?

    她可以看着他变老、看着孩子日渐长大,是吧?

    「苍?」伸手想找他,马上被熟悉的粗糙大掌握住,阿苏强挤出笑,心中有着恐惧。

    怎么办?她竟然不敢睁开眼!

    盼了这些年,终于这一天来了,可她反而畏惧了、胆怯了,就怕睁眼后的世界依然漆黑无光,让大家失望难过。

    「我在这儿!」握着颤抖小手,彷佛看透她惶恐心思,玄苍哑着声鼓励道:「可以的!张开眼后,妳第一眼见到的将会是我。」

    是吗?她睁眼后真的会见到他吗?他是如此的有信心,是吗?

    感受到他紧握的大掌所传来的满满信心,阿苏颤巍巍一笑,终于鼓起了勇气,缓缓睁开眼皮…

    「啊!」只见一束束白光如针般刺进眼里,痛得她惊呼一声,急忙又阖上眼,无法适应那种强烈的光芒,只觉眼睛一阵阵的酸涩难当。

    见状,玄苍担忧不已,不知哪儿出了问题,扭头朝任圆急问:「怎么回事?阿苏她好似痛得无法张开眼!」

    老天!不会是出了啥差错吧?

    「苍弟,你先别急!」南宫易出言安抚,询问的眼神则同样朝任圆瞥去。

    不理旁人的急切询问,任圆想了想后,径自问道:「玄夫人,妳刚刚睁开眼的感觉如何?还是一片黑吗?」

    摇摇头,阿苏依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但已比刚刚好多了。「我、我看见了一片白茫茫强光,刺得我眼痛。」

    白茫茫的刺眼强光?那表示她的眼睛确实已经对光有所感应了!

    闻言,任圆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后,像想通什么似环顾四周门窗,随即微笑起来,连忙要房内两个男人帮忙将门窗关上。

    顿时,明亮的房内一暗,光线显得柔和迷蒙。

    「玄夫人失明多年,一时之间太明亮的光线会让她无法承受,得先由较昏暗柔和的环境下慢慢适应才行。」对两个满眼疑问的男人解释,她又对阿苏笑道:「玄夫人,妳现在再试着睁开眼看看。」

    睫毛微颤,阿苏果真试着再次睁开眼…

    柔和的光彩一点一滴沁入眼瞳,眼前一片迷蒙昏暗,黑黑白白、花花绿绿的景物全混成了一围。

    然后慢慢地,模糊的焦距逐渐对准,一张隐含忧虑、关心与急切的男性脸庞渐渐清晰起来,映入了她澄澈眼眸中。

    久远前年少的男孩脸庞逐渐与眼前这张成熟俊脸相迭融合,纤细五指缓缓抚上触感熟悉的五官,她眼眶凝起了泪花。

    是他!她瞧见他了…终于…终于瞧见他了…

    「苍…」泣声轻唤,泪珠滚滚落下。

    他没变!她依然认得出来,眼前这张脸除了脱去少年的青涩,多了成熟男子的英气俊朗外,与记忆中的少年同一张脸啊!

    天知道那是多么久远前的事了,而她当时又是那么的年幼,怎会记得如此清楚?可、可一见到他,脑海里的少年脸庞就变得好清晰、好清晰…

    「我是…」见她原本空洞茫然的眼眸,终于有了神采光灵,向来性情内敛的人竟然嗓音微梗,说不出话来。

    老天!她的眼睛终于复明了、瞧得见了!他们长久以来的心愿终于实现…

    「我…我瞧见你了…瞧见你了…」泪水不断涌出,她抚着他的脸,唇瓣却漾着笑。

    等了十多年的愿望啊!这个男人真的帮她实现了。她好爱好爱他,多希望能伴着他长长久久,可偏偏…想到这里,眼泪更急,如黄河溃堤般地奔流不止。

    「我知道…我知道…」再也抑不住激荡心情,他蓦然将她紧拥入怀,脸庞深深埋入她如云的发瀑中,藉以遮掩自己激动欢快落泪的脸庞。

    「我不怕忘记你的脸了…」她又哭又笑的叫道。曾经,她多么的害怕终有这么一天,可如今她不怕了!因为到阖眼断气前,她每日都要好好瞧着这张脸,深深刻印在心中,永远不忘。

    「傻瓜!」带着些微泣音轻笑,搂着她的身躯因激动而有些微颤。

    见状,一旁的任圆与南宫易不由得感动而笑,有默契地互使眼色,无声悄悄离去,留给他们夫妻独处的空间。

    丝毫没注意到「闲杂人士」的离开,小脸埋在他怀中的阿苏泪流不止,断断续续的泣声盈满欣喜。「苍…告诉我这不是梦…我好怕…好怕这只是一场梦…」

    「这当然不是梦!」抬起略白小脸,为她抹去满颊清泪,玄苍自己声音哽咽,却还要劝哄她。「别哭!妳眼睛才好,别又哭坏了!」

    昏暗中瞅见他双目红润,阿苏又哭又笑的。「你自己都哭了还说我?男子汉大丈夫的,有泪不轻弹啊!」伸手抹去他眼角可疑的湿润。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只为妻儿弹。」他笑,不否认自己的软弱。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勾魂修罗」,只是一个会为了妻儿而担忧,欢快、泪流的平凡男人。

    闻言,她感动的又落泪,在他连连劝哄下才终于止住,有了心思想到其它。

    「南宫大哥和越夫人呢?」突然想到应该还有两个人在场的,怎么不见人了?

    「早离开了!」玄苍微笑,在他们迈步离房的当时便已注意到。

    「我们只顾着高兴激动,竟忘了该向他们道声谢的。」嫩颊微红,有些懊恼自己失了礼。

    「以后时间多的是,改明儿再道谢也不迟。」粗糙掌心抚着嫩红粉颊,眸心漾着柔意。「他们悄悄离开,想必是要给我们独处的时间好说些体己话,不想打搅了我们。」

    「大概是吧!」轻声一叹,心中万分感激。「南宫大哥和越夫人都是我们的恩人。」

    因为有南宫易,他们才有机缘认识越夫人,进而在越夫人的诊治下,治好了双眼。

    「嗯。」微笑颔首,关于这一点,他并不否认。

    「以后你要对南宫大哥好脸色一点。」噙笑嘱咐。「不为了他是你的亲大哥,也该为了他让我的眼睛重见光明有着功劳。」

    「我尽量--只要他别动不动就要我喊大哥。」谈到南宫易,只对他才会产生的别扭又从玄苍心底浮现。

    知他别扭心思,阿苏不再多说了,秋水眼眸禁不住瞅凝着他,不知为何竟迟迟无法移开目光,粉颊不由自主发红发热…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柔声询问。

    「我…我不说!」摇摇头,脸蛋更加热辣火红。「说了你会笑我的。」怎么办?看着他的脸,觉得既陌生又熟悉,然而最重要的是,瞧着他,她竟然会…会莫名脸红耳热,心跳失序。

    「怎么会?我不会笑妳的。」

    「真的不笑?」咬唇,好害羞。

    「不笑!」

    「那…那我说了!」飞快又瞅他一眼,神情万分羞赧。「虽然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人了,不知世人对美丑的定义,但瞧见你,我…我觉得你长得好好看。」

    此话一出,某个僵直的男人确实没笑,但他的脸--爆红了!

    夜深人静,昏暗摇曳的烛火映着男人脱下上衣,准备就寝的修长身形。

    随着一举一动而起伏有致的肌肉,在烛火的辉照下更显光滑健壮,教人瞧了无法移转开眼,忍不住又脸红耳热起来了…

    老天!失明之时,她透过抚触感觉,心下隐约知道他的身体是强健的,但真的亲眼瞧了,这才真正明白有多猛硕而迷人,给人的视觉震撼有多大。

    「怎么了?」感受到她的凝视,男人回身笑问。

    「你的身体…好美!」老实回答,女子有些羞涩。「我…我喜欢瞧着你。」

    闻言,男子的脸庞再次爆红,在她灼热目光下,心下一荡,不禁情生意动了起来,上床轻压着她缠绵深吻后,在浓浊喘息下,最后终不得下顾及她身子状况而以着最大意志力强逼自己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