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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休写丹青白云来,虚左以待

    体会过生死之间骤怒的海棠么?纷繁叠簇,有脑袋那般大,美极。

    江水最开始所修习的刀法,名曰《海棠怒》。双刀旋落时有海棠怒放而骤散之美,血花喷涌间,唯有红衣不污。

    这门刀法虽然大开合中生绝色,伶俐非常,却也在阎王楼秘籍之中。

    若有卓越的杀手,以往昔工作来兑换也可。

    但后来她却在摸索之中,自创了一门新的刀法。

    原本没有命名,江水也不预备多加练习,却在后来被人称赞诡谲犹胜海棠怒,更合江水本心后,她便改为钻研新的刀法。

    取得青昙刀的那日江水忽而忘了自己的刀法,只因青昙凶性太过,一时克制。

    于是一直等到如今江水方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为自己的刀法取一个名字。

    行走在逸王府中,这里的春日还有着些许寒意,江水腾挪着记忆想给它取一个妥帖的名字。

    江水身上的杀意逐渐外泄,引得青昙微微颤动,若不是江水按住仿佛要发出轰鸣。

    一时之间,包括秋鹭在内的众人都冷汗泠泠。

    良久,江水的手轻轻划过青昙,将它的凶性一点点压回刀身。

    佛曰,河中有火,物为灰烬。以比烦恼。

    佛曰,灰者谓三恶不善觉,欲觉恚觉害觉。

    佛曰,河者谓三爱,欲爱色爱无色爱。

    佛曰,流谓生死。

    佛曰,河中有一人,不愚、不痴者,谓,菩萨摩诃萨。

    《灰河》。

    亦是十八灰河地狱。

    越生桑曾惊叹,江水竟会唱禅诗。

    却不知她只是略读佛语,不以为意,偶尔减秽而已。

    至于她是否信佛?

    大约是不信的。

    她连自己的刀都不敢信。

    好在此刻她收敛了杀心之后青昙也安静下来,不知是被佛意所慑还是受江水之困。

    而在秋鹭的眼中,眼前人又恢复到了入门前的模样,倒是真的不凡。

    再不敢起小觑之心。

    不过灰河之名,也恰合江水的刀法,河中火燃成烬,不浮于其上,不沉于其下。

    庸者,无武功之人,未及灰河而因刀气死,血泼如盛花满河岸。

    智者,武艺卓绝人,悄然没刀剑之中,青衣不染,灰河燃烬。

    魔气青昙,佛语灰河。

    还有一个摇摆不定的石头心。

    江水被引道逸王待客之亭台中外时,方才又觉得自己可笑可怜,嗤笑一声。

    而后与逸王对视。

    在逸王储诚庭的注视下,行了一个武人的礼。

    亭台六角垂有五面蓝绢,剩余一面正依着清湖半壁,清波粼粼。

    储诚庭端详了片刻江水的脸,早在引江水到亭前时,其余人都十分有眼色地退下。

    秋鹭本欲进前,却听见主上命自己退下。

    待秋鹭退远后,储诚庭轻压棋盘,问:“江姑娘,可愿共我手谈几局?”

    江水听见他自称为我,心中颇有思量,拾级而上。

    逸王其人,手掌有薄茧,眉间存沟壑。

    实在是面如冠玉,卓尔不凡,兼有北斗之尊。

    一时不知该是感慨这般人却落得个腿疾,还是该庆幸有腿疾来束缚此人。

    江水坐在储诚庭对面,执白子。

    她棋力平平,自然不及逸王,转眼间五局已过,江水接连惨败。

    但今日却不是来风雅手谈的,输了也无碍。

    “江姑娘可见过我那属下秋鹭了。”

    江水精神一振,而后收拢这一句的残子回盒,将自己所觉察一一说出。

    她道:“秋鹭学艺不精,炼毒反噬自身,难堪大用。”

    储诚庭眼生笑意,微微向前探出上身,左手支在棋桌之上支撑着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