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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血溅菊香茶室

    东城的夜晚一派繁华热闹景象,妓院勾栏、赌坊酒楼算是应有尽有,只是不如北城那边泛滥成灾。

    与北城满大街妓女拉客的艳俗场面截然相反,这边勾栏较多,妓院较少,也没有娼妓当街拉客。

    大多数院子的门口只有一两个衣着讲究的迎宾小厮,稀稀疏疏的客人进进出出,看着比较冷清寂寥。

    张崇义早就听说东城的勾栏里,荟萃了永安城才华横溢的声乐名妓。

    这些名妓的身价地位排面远远高过北城那些所谓的妓院头牌,有些乐妓甚至是王侯将相的座上宾,才名远播至大江南北,炙手可热。

    就像前方不远处的菊香茶室,就藏着一位蜚声海内外的抚琴大家,元蝶。

    据说她琴艺举世无双,有文人作诗称颂她的琴声:“几年调弄七条丝,元化分功十指知。泉迸幽音离石底,松含细韵在霜枝。窗中顾兔初圆夜,竹上寒蝉尽散时。唯有此时心更静,声声可作后人师。”

    这位被誉为“声声可做后人师”的元蝶姑娘,五岁学琴,九岁名动京师,十一岁冠绝京华,十二岁被皇帝老儿邀请入宫为各国使节演奏《塞上曲》,十四岁被当朝权臣尚书令韩葛生聘为西宾,教授韩家幼女韩琳儿琴艺。

    幼年成名的元蝶,今年才过十八岁,但她创作的名曲《声声慢》已成为传世经典,载入宫廷乐史,注定要流传百世。

    世人猜测她的琴艺或许不逊于天统十二圣的“琴圣”慕桑中。

    爱美心切的张崇义很想瞻仰这个海内闻名的琴师风采,奈何囊中羞涩,据传元蝶一直不常接客,因为价格居高不下,一曲百金,除了高官权贵,寻常的官宦子弟都高攀不上。

    张崇义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菊香茶室,听着里面传来的悠然琴韵和笛声,感到大慰平生。

    正要转身离去,忽听到铁蹄声声,街头驰来一队白袍银铠的铁骑,大概五十骑上下,铁骑后面跟着一排排铁甲步卒。

    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头的,是个满脸戾气贵气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穿着黑色织锦大蟒袍,头戴着紫金冠,估摸着是位皇子。

    队伍缓缓推进到菊香茶室门口,队形立刻散开,兵甲将茶室团团包围。

    张崇义不想和御林军起冲突,携着秦无衣迅速后退几十步,远离菊香茶室险境看戏。

    门口两个迎宾小厮情知大难临头,转身就要进去报信,随即听到弓弦声划破长空,十几根羽箭带着猎猎风声驰去,将两名小厮活生生射死在门口。

    那位皇子模样的男子纵马跨进大门,从旁边亲兵的手里接过一张硬弓和一根羽箭,对准二楼一间房的纱窗,一箭射去,张狂大笑道:

    “元蝶,你这小婊子,老子的人请你弹个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只好亲自来请你,给我脱光衣服滚出来。”

    菊香茶室的悠悠琴韵、潇潇笛声陡然停止,变得无比安静死寂,一些房间推窗偷瞄了一眼,迅速闭紧窗子,唯恐惹祸上身。

    只见一个半老徐娘的老鸨,颤巍巍小跑着出来,在大门口五体投地跪下,哀求道:“大皇子,您请息怒,我这就叫元蝶姑娘...”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大皇子拉满弓弦,一箭射中老鸨头颅,将她活生生钉死在地上,鲜血脑浆溅得满地都是。

    死亡气息笼罩着菊香茶室上空,院子里的灯笼也变得阴森恐怖起来,四周蓊郁的松柏树木透着森森鬼气。

    冷血无情的大皇子对着尸体哂笑道:“什么狗东西,也敢来本王面前聒噪?元蝶,给本王滚出来,再不出来,本王血洗你菊香茶室。”

    茶室里面顿时鸡飞狗跳,惊恐哀嚎声此起彼伏,明显乱成一锅粥,因为老鸨的无辜惨死,里面的人都吓破了胆,无人敢走出那道门槛。

    遥望着这惊心动魄的这一幕,张崇义倒吸一口凉气,难怪都说这父子三人声名狼藉。

    这个什么狗屁大皇子视人命如草芥,一言不合带兵大开杀戒,哪里是皇族子弟,分明就是强盗土匪,有这样的皇子,天下安能太平?

    他握紧拳头,眼中杀机滚滚,吓得秦无衣连忙拉住他的衣角道:“崇义哥哥,你别乱来,大皇子是皇帝的儿子,你惹不起他的,我们还是走吧。”

    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出来,大皇子的冷酷笑容愈发瘆人,阴恻恻道:“看样子是本王的面子不够大呀,来人,给我冲进去,杀个鸡犬不留。”

    “得令!”

    一排衣甲鲜明、刀剑森森的步卒作势要冲进茶室。

    这时候从茶室里走出一个仙气飘飘的素服女子,身材高挑纤瘦,头发松散垂落,脸色苍白如纸,瘦弱的身体似乎还在哆嗦,战战兢兢走到门口缓缓跪下,柔声道:

    “大皇子,元蝶在此,一切都是元蝶的错,请您不要迁怒他人。”

    一脸戾气的大皇子挽弓对准娇滴滴的元蝶,狞笑道:“怎么?本王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

    本王刚说过,要你这小贱人脱光衣服从里面滚出来,谁叫你穿着衣服走出来?敢在本王面前摆谱,哼,看我不扒你的皮。”

    元蝶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低着头浑身颤抖,胸脯剧烈起伏,死死的咬紧嘴唇,几乎咬出血迹。

    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将弓弦拉满,箭指元蝶并不挺拔的胸脯,半眯着眼威胁道:

    “快点脱,别磨蹭,本王这群兄弟等不及要大饱眼福了,你脱光衣服给我仰天躺在大门口,让兄弟们轮一遍,这事就算了结。”

    张崇义眼中如欲喷火,拳头越捏越紧,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此时就连畏惧大皇子滔天权势的秦无衣都义愤填膺,不再拉着张崇义,相信如果她会武功,也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身陷绝境的元蝶缓缓起身抬头,眼中满是不屈的怒火,瞪着大皇子惨笑道:“李虎贲,你这丧尽天良的恶魔,有本事射死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骂完,闭目等死。

    大皇子李虎贲目光一寒,狞笑着松开弓弦,羽箭像失去封印的恶魔,迎着元蝶的胸脯飞去。

    张崇义原以为李虎贲多半只是来折辱元蝶,不会痛下杀手。

    元蝶好歹是尚书令韩葛生家的西宾,蜚声海内外的乐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待见一箭射出,他远在数十丈之外,便是想要英雄救美已是鞭长莫及,不禁哀叹一声,等着美人凋零。

    茶室二楼的纱窗突然破开,一个风度翩翩的青衣剑客手握长剑跃出,一剑斩断羽箭,剑尖随后在地上一荡,长剑如毒蛇吐信点向大皇子咽喉。

    人在半空,厉声喊道:“看剑!”

    大皇子李虎贲微微冷笑,巍然不动,优哉游哉看着这个剑客,就像看小丑表演。

    那长剑来的极快,眼见就要伤到大皇子,一柄长枪以石破天惊之势斜刺里刺出,轰然撞在剑刃上,磅礴气息瞬间释放出来,竟将剑客振飞出去。

    随后枪出如龙,连绵不绝向剑客攻去。

    张崇义见那长枪招式雄浑猛烈,气息磅礴雄厚,随随便便一挑、一刺、一扫,都爆发出惊涛骇浪之威势。

    若非天统十二圣“枪圣”养维清嫡传的观沧海枪法,还有谁家枪法具备这等神威?

    长枪的主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生的浓眉大眼,蓄着一嘴络腮胡子,穿着一身白袍银铠,显然是御林军中的精锐,不过铁定不是养维清本人,多半是养维清的子侄。

    养维清乃大内侍卫统领,兼城卫军副都督,今年已经五十多岁。

    那剑客二十岁左右,脸型干瘦,颧骨突出,双眼凌厉发光,剑法出神入化。

    只见他东一剑,西一剑,南一剑,北一剑,每一剑刺出似有意似无意,随心所欲毫无章法,但剑气恢弘万千,分明契合剑心谷“无意剑法”的精髓。

    大皇子李虎贲双眼眯成一条细线,饶有趣味的欣赏两大高手对决。

    旁边的御林军准备一拥而上围殴青衫剑客,他挥挥手阻止,笑眯眯说:“啧啧啧,这小子可以哦,能够跟养落雁大战一百多招不落下风,人才呀。

    再过一百招他要是没被打死,本王就让他进御林军当个校尉。咱们老李家呀,没别的本事,唯独爱才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