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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祯娘听了只道:“这蒋奶奶太不通了。”

    听了自家小姐这个评语,微雨有些不解道:“这是什么道理?咱们冷眼看着其实也不是蒋奶奶一个的错儿。就说事情的开头难道不是底下有刁奴——说来忒怠慢了!蒋奶奶明明不是最小的,怎的最后送到?还是些不好的货!就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是个主子。就是那些刁奴见蒋奶奶这里是软柿子罢了!”

    祯娘正在熏帕子——香炉里调好香,一丝青烟袅袅升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玉兰花香气就散开了。祯娘把特制的小熏笼罩在上头,然后给搭上一方绣了折枝玉兰花的帕子。她最爱的花正是玉兰、海棠、迎春、牡丹四样,合起来就是玉堂春富贵,似乎俗气,但是她爱那精致悠闲。

    她摆弄了一番帕子,吩咐道:“回头拿了几样米珠子、碎宝石,给串几套穗子,这几方新帕子要用!”

    吩咐完了,才让人看着帕子,自去在供着鲜花的汝窑花囊掐了一朵,拿着去逗引水晶缸几尾白腹金鱼。看着那金鱼不断到水面啜着花粉有些微微出神,有些怠惰道:“你自己也是说了,蒋奶奶是软柿子,那就不要怪罪别个。”

    她又轻轻舒了一口气,才道:“但凡是高门大户里的,谁家不是捧高踩低?我没见过多少人家,但是品度人品,应该家家都是这样的——再说和善的人家也没有从大到小从主到仆都是心思淳朴的道理。所以她头一个错就是没得自知之明,既然得了住在国公府里的好处,那就应该受着国公府里的罪。第二错就是没有知情识趣了,自家是那样,要么自己立起来,得尊重,要么就应该做个软和人。再没有上杆子出头的道理。”

    “第三错,第三错就是做事莽撞了,居然一时生气就家去了,不说这样的人家该不该,就是乡野人家也要说个理儿。她怎么说,说是家里有刁奴欺负她——与一个仆妇置气,好大的笑话。或者说四太太训斥了她?更没得道理了,四太太是祖母,教训孙媳妇不是正应当,这反倒是她的大错了!”

    祯娘这些话自然都是她自己心中所想,她也不至于对着几个丫鬟使心眼,言不由衷。只不过这倒是出乎了屋子里众人的意料了,子夜给她倒茶,就温声道:“小姐秉性里有些刚强,这样说也不错。不过那仆妇也是真有错,不能说家家都有捧高踩低的,就是捧高踩低的是对的了,到底不好!”

    祯娘生得是个水乡里的温软佳人,仿佛明珠碧玉,光华柔和,可本性里有些要强也是真的。她不因蒋氏的弱势而有怜悯之心,反而觉得全是她的错处了。虽然错处更多的的确是蒋氏,但是也不能说全是她的错了——不过在顾大小姐眼里,通通看不见!

    她本来不挂心这样事情,但是这时候听了子夜的言语才认真思虑了一回。脸上神色少了一些清淡,多了一点柔和,道:“你说的好,你才真是个心地公正,端方温和的,这一回倒是受了你的教了。”

    听了祯娘的话子夜立刻脸上通红,连忙道:“哪里能教小姐,小姐不过是没放在心上才没想到这一层罢了。”

    她这里脸红,旁边的将离就问了一句:“既然那边府里这样忙,后日大小姐请客要不要推一推?”

    祯娘摇头:“不要这般,这样的事情算什么大风大浪?不过是小事,更何况也劳动不着几个姐妹。再有一样,凡是有尴尬事情,越是尴尬,反而要越如平常,不可露出一点不同,不然人家岂不是更加尴尬了。什么时候不推迟宴请,偏偏这个时候,倒是让人多想。虽然几个姐姐妹妹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但到时事后彼此相见也免不得一时面上过不去。”

    祯娘这句话就是订下了意思,到了旬休那日果然是一切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