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繁星低垂着头，眼睛上的白绫已经肮脏不堪。

    身上大大小小的血洞，被布条简陋地止着血，他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几乎没有好的血肉。

    在慕繁星脚下，有一个木桶，里面盛满了鲜血与烂肉。

    因为过于血腥，037又无法给慕繁星放直播，不过此时不放，也不是坏事，起码慕繁星不用看到这般恶心的现状。

    037一直在慕繁星脑中吵吵嚷嚷，以此来维持宿主的注意。

    现今慕繁星的这个身体已经濒临极限，生死，就在一瞬之间，可能下一个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慕繁星还能感知到外界，但寒冷的侵袭与身体的痛苦，让他也止于知道自己还活着。

    忽然，战鼓一捶，慕繁星的身体不自主的颤栗。

    刀子在他身上游移，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白绫褪落，冰冷的刀子缓慢地、一点点用力，顺着慕繁星的眼角划下。

    又是一块腌臜的血肉，溅到地上。

    慕繁星深吸一口气，极致的疼痛让他想要睡觉，来逃避这种痛苦。

    三天三夜，黎嘉阑静静看着慕繁星，这个人撑了快四天。

    心性之坚韧，连黎嘉阑都惋惜，如果慕繁星是他们大齐的人，那可能会是皇家最得力的助手。

    慕繁星的脑袋中突然响起提示音：“任务完成。”

    黎嘉阑的声音也一并响起：“你们赢了，但你再也回不去了。”

    慕繁星带着淡笑，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闭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大周的御医们，看着皇帝发着疯，抱着怀中血迹斑斑的人，缱绻地笑着。

    御医不忍心，挺身再次强调：“陛下，这位……已经不在了……”

    君元苍置若罔闻，只是痴痴抱着慕繁星，轻柔说着自己的爱与恨。

    那些黑暗岁月中，慕繁星是君元苍的希望与恨意，他欺骗他，他利用他，他憎恨他，他深爱他。

    君元苍将剑插入大齐皇位上时，却也是慕繁星闭眼之时。

    不顾血污，君元苍亲吻着他的身体，每一处的血肉，新生的、腐烂的，君元苍珍视着。

    天下方才既定，朝中不可一日无君，朝臣恳请白灵前去劝导皇帝。

    白灵站在不远处，看着君元苍拥着慕繁星，目光游离，已含死意。

    “陛下，大人还未死。”

    君元苍没有任何反应，直到白灵重复了几遍，他才缓缓回头，眼睛里聚起光来。

    白灵继续说：“天命告诉我，他还未死。”

    君元苍轻轻放开慕繁星，移步而下，跪在白灵面前：“若是能用我命换他命，我心甘情愿。”

    白灵叹了口气，天命只告诉她慕繁星没死，但也没说他还活着，又在哪里，能不能醒来，怎么才能醒来……

    天命默不作声。

    其实因为先前越界求了一场本不属于那天的瑞雪，白灵已经渐渐听不见天命的旨意了。

    唯一最后的神谕，也只是告诉她慕繁星还未死。

    不管如何，能利用这个消息吊住君元苍的一口气，就值得。

    白灵扶起君元苍，轻声说：“大人希望陛下成为天下之主，统御八方，威震四海，这是他的心愿，或许到那时，大人也会回到陛下身边。”

    虚空俯瞰一切的慕繁星跟037聊天。

    慕繁星：白灵真会忽悠，不愧是我选的国师。

    037：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