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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圣上并未立后,四妃之位也空了两个。

    这十余年里,她总是被兰妃压一头,直到几个月前对方被打入冷宫,慧妃终于夺来了暂辖后宫的权力。

    兰妃重病的事以讹传讹,到了慧妃耳朵里,已经变成“人马上就要死了”。

    “夜深露凉,陛下还在殿内,请娘娘先到侧殿休息。”

    “不必了,”慧妃笑着摆手,“本宫就在这里等着。”说完,她便朝院边的美人靠走去。

    淑静宫很小,只有一进,说话间众人耳边忽然传来“吱呀”一声。

    贤公公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文先生,陛下有请。”

    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激动了起来。

    他们以为,皇帝唤文清辞过去,代表着兰妃已到弥留之际。

    慧妃与贴身宫女对视一眼,干脆站在原地不动。

    淑静宫前殿的大门再次阖上,将内外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皇帝轻轻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地问:“兰昭容这一胎,是皇子还是公主?”

    经验丰富的医生的确能凭借脉象诊出性别,但是兰妃月份还小,现在还看不出这些。

    还好这个问题,原著里已经有了答案。

    “回陛下,是公主。”文清辞的语气非常坚定。

    身为太医,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听到自己的答复,皇帝似乎松了一口气,“好,往后兰昭容的事,便交给你了。”

    “是,陛下。”

    半盏茶时间过后,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前殿的门再一次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满院的人,都将视线投了过去。

    灯火在刹那间映亮了淑静宫的小院,贤公公忽然跪在了殿前。

    然而他念的,却并不是兰妃薨逝的悼文——

    昭容有孕,帝喜至极。今日起恢复兰妃之位,恩赏金钗一对,春绸三匹,另特命太医文清辞定期为其检查、安胎。

    接着,明柳便扶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前殿,跪地接旨谢恩。

    下一刻,便被皇帝亲手扶了起来。

    兰妃一身水绿宫装,清丽绝伦。

    虽然没有多少华丽装饰,却将她的端雅衬托得淋漓尽致。

    夜色的遮掩下,前院里的妃嫔们偷偷地交换着眼神。

    只有慧妃始终沉默,她紧咬着唇,恨不得将手中的丝帕揉碎。

    ……苏琼木这个贱.人,她不是病得要死了吗?

    过了不到一秒,慧妃便意识到……苏琼木在装病,这是苦肉计!

    湿气顺着青砖,传至膝头,慧妃恨不得咬碎银牙。

    贤公公宣完恩典后,她直接将手帕丢了出去。

    一个粉衣妃嫔上前将慧妃扶了起来,并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慧妃娘娘,您切莫生气。”

    “不生气?”慧妃冷笑道,“苏琼木不但又成了兰妃,甚至还怀上龙种,你让我不生气?”

    “不不,慧妃娘娘您别忘记……她虽又成了兰妃,但是执掌后宫的权力还在您手中啊!”那妃子笑了一下,继续说,“况且兰妃近来不是身体不好吗?那不就更没有理由再去忙后宫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慧妃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冷冷扔下一个“走”字,便带着一堆人离开了这里。

    淑静宫里的热闹散去时,已到了深夜。

    谢不逢正想离开,忽然被一个小太监叫住。

    “大殿下,且慢——”

    谢不逢认得,眼前这个小太监是太医署的:“怎么了?”

    小太监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忽然抬手捧起一件披风。

    “这是文先生让我给您拿来的,”末了又补充道,“这件披风他从未穿过。”

    苏琼木恢复妃位后,小太监对谢不逢的态度,也稍礼貌了一些。

    这是一件墨蓝近黑的披风,上面用暗线绣着玉兰。

    因为颜色太重,文清辞一直没有穿过。

    但在衣柜里放得时间久了,也于不知不觉中沾上了那股苦香。

    谢不逢一直不接,小太监的手已经累地抖了起来,心底也有些发怵。

    他咬牙再次提醒:“哦,对了……文先生还说,他先回太医署煎药,无法送您回去,您一会回玉光宫的时候,一定记得小心。”

    复又补了句:“若出了什么意外,可是会耽误正事的。”

    语毕,再将披风举高了些,恨不得把它塞到谢不逢的眼睛里。

    少年终于伸手,缓缓将东西拿了过来。

    小心?

    谢不逢忍不住嗤笑一声。

    向来只有别人小心自己的份,什么时候自己还用小心其他什么东西了?

    月光映亮了衣摆上暗线绣成的玉兰。

    谢不逢忍不住有些恶劣地想到,总有一天自己要文清辞的眼瞳里,染上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