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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语气轻描淡写的,但林亭听出他在后怕,也有点不好意思:“山上没信号,没收到信息,这次麻烦你了,回头我再好好谢谢你。”

    顾啸川眼睛看着上面:“你的事在我这没有麻烦一说。”

    林亭低着头说了一声谢谢。

    安全绳下来两趟才把他们都带上去。下山的时候,顾啸川全程拉着林亭走在前面,林亭独立惯了,很少被人这样照顾,抽了一下手,表示自己可以走。顾啸川头一回对他摆出不容商量的态度,硬是拉着他走到安全地带才放开。

    几名医生已经等了很久,见到人就上去给他们做检查。林亭这时候才看到顾啸川有多狼狈,头发湿漉漉的,裤脚袖口全是泥水,可能上山时不小心摔了跤。林亭本该觉得愧疚,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看着他就想笑。

    顾啸川没察觉他这点小心思,助理拿了干毛巾和热姜汤来,他直接端到林亭面前,监督不听话的小孩子似的看着他喝完,才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

    孙宇身体没事,就是淋了点雨,被女朋友一顿爱的铁拳收拾精神了,便拿着医生给的感冒药,带着她回了学校。林亭情况要麻烦些,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体温回升后感觉到了疼。医生给他剪开衣服,才发现小腹那里有一道很深的刮伤,被雨水泡了这么久,伤口泛白外翻,看着很吓人。

    林亭不知道怕,就觉得自己累的够呛,包扎好伤口,裹着一件不合体的衬衫,就在车里睡着了。顾啸川全程揽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开到那家私立医院的时候,林亭已经有点烧糊涂了,车子停稳了都没察觉。顾啸川不让人叫他,拿了一床薄毯把他裹了,一路把人抱到里面。

    后来的事林亭就记不清了,他小腹那道伤引起了炎症,高烧一度逼近40°大关。一觉睡醒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浑身酸痛的厉害,一睁眼就看到顾啸川的脸。顾啸川看起来有点疲倦,眼神还是很温柔,拿了水喂他喝:“别乱动,在打点滴。”

    林亭嗓子肿的厉害,清了两下才回他:“我没事了,谢谢你。”

    顾啸川表情还是很凝重:“别老跟我说谢,我没打算收好人卡。好好躺着,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按了呼叫铃之后,又去捂住林亭的耳朵,怕他睡久了,猛然听见尖锐的声音,有心悸反应。林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一仰头,看到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

    医生检查了半天,对顾啸川说:“还有点发烧,不过他体质不错,休息两天就行了,还有一点,伤口缝了针,这几天不能碰水,一个礼拜后记得过来拆线。”

    顾啸川说:“好,到时候我带他过来。”

    医生是顾家的老朋友,说起话来语气也很随意:“头一回看你对谁这么紧张。”

    顾啸川没奈何地说:“小孩不会照顾自己,让人看着着急。”

    医生深以为然:“是,现在的年轻人,养生之道懂得比我们都多,体检的时候倒一个比一个娇弱,也不知道天天在干嘛。”回头提点了林亭一句:“你哥为了你两天没合过眼了,你撒腿跑路倒是爽,多叫人操心。”

    顾啸川护短的品质一以贯之:“他去做正事儿的,不是乱跑,你先去忙你的吧,回头点滴打完了再来看看他。”

    坐回病床边,就看到林亭眨巴着眼盯着自己。顾啸川主动交代:“怕别人多问,说你是我远房弟弟省事儿。”

    林亭当然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计较,看他给自己调整点滴速度,干巴巴地说:“别太慢了,待会儿打完我得回学校,今天还有课。”

    顾啸川早有准备:“给你们学校打过电话了,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对了,要不要给你爸爸妈妈也报备一下?”

    林亭活像中二期的叛逆少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用。”

    顾啸川也是他这个年龄过来的,知道报喜不报忧是年轻人普遍的生活准则,“嗯”了一声:“那再睡会儿。”

    被子是顾啸川让人从家里拿过来的,没有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儿,林亭舒服地往下躺了躺,想起医生的话,又客气了一下:“这两天麻烦顾先生了,待会儿我请个护工,你也回去休息吧。”

    顾啸川看他动起来也不注意,一会儿功夫,手背就鼓了个大包,叹气说:“你别管了,守着你我还安心点。”

    助理来了一趟,给他送这两天要看的文件。林亭悄悄坐起来点,隔着放在床头的百合花看他。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淡黄色的花蕊正落在顾啸川头顶,像凭空多出来一簇小小的角。

    林亭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再抬头时,顾啸川已经转了过来。林亭跟他的目光相对,心口轻轻一跳。他面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一边想“爸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边迅速做了个加班版的心理建设,较劲似的看着他。

    顾啸川起身走到床边,微微弯下来一点,手臂一伸,摆出了一个要床咚的姿势。他离得太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林亭吓了一跳,虚张声势的强硬也没有了,立刻就要往旁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