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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河(中)


    丛云白她一眼,起身就要走,冷不丁却见街角掠过一个红衣熟悉身影,竟然是宣荷。他立即追了出去,却遍寻不见。

    法力在此时又恢复了许多,宣荷却失踪了。他找了两天,遍寻不见。他从没这么狼狈过,天上地下都找不到那只小麻雀,难不成是死了?

    直到第叁天,一宿没睡的丛云在闹市中听到了人们的议论,说天下藏书第一家的过云楼的楼主招继承人,只要有才德者皆可应试。这些天许多士子蜂拥而至,聚集在这座小城内,连驿馆也住满了。

    他恍然大悟,想起宣荷对他说的愿望,闭上眼后,下一瞬就到了应试地。

    过云楼高耸入云,气派巍峨。他化了个人形走进去,堂上已经是摩肩接踵,热闹非常。华灯辉映之际,他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宣荷。

    他从没发现,宣荷的样貌竟这般好看。红裙紫钗,如月下海棠。座中有许多男子在偷偷望着她,她也看见了他,却只是匆匆瞟了一眼,就别过头去。

    丛云心里发闷,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法力在这一刻激增,可他心里却像被一盆凉水浇到了底。

    奇怪。自从遇上这小丫头,他的四肢百骸七情六欲就不由他自主,这可不大妙。

    比试开始,题目都不大难,她答得也好。丛云认真听着,嘴角上扬起来。看来这天下第一的藏书楼不过如此,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姑娘,终究比别人要好一些。

    比试结束,各家心里都有了底。这天下第一楼继承人的位置,大半是要留给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然而结果一出,众人哗然。叁甲的名单里,一个都没有宣荷的名字。

    丛云看见她发白的脸,瞬间将手里的琉璃杯捏得稀碎。人声嘈杂间,他看见从里间走出一个男子,站在高台上宣读比试结果,末了,他的眼光望向了宣荷。

    “我乃过云楼大当家之子,今日比试头名的姑娘惊才绝艳,实在仰慕。不知是否婚配?若无婚配,在下改日便登门求娶。”

    丛云看见她头上钗环晃动,知道她气得不轻,只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她站起身朝那公子不卑不亢行了个礼,便转身要走出去。那男人见她不屑一顾,心中立刻窜上火气,话语间也刻薄起来:

    “过云楼爱才天下知名,姑娘一介女流,能参加比试已是楼主开明,更何况姑娘的身世并不清白,爹娘见弃,市井流离,若不嫁与我,你看今日之事过后,这天下男子谁还敢要你?”

    她被气得眼角通红,正要站住脚转身,肩上却搭上一只手,还拍了拍。右手护戒上的猫睛石光芒闪烁,令人移不开眼。那男子通身的气派与模样,也让人屏息凝气。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们都感叹。那男子却只顾着将她揽到自己身边,才懒洋洋朝台上开口:

    “宣姑娘是在下的未婚妻。我名丛云,累世公卿,手上这戒指可买下整个城,包括这座过云楼。可宣姑娘执意要来比试,说过云楼楼主惜才,女子凭真才实学也可做楼主。今日看来,楼主之胸襟气度,实在连替宣姑娘擦鞋都嫌脏。”

    她耳坠子晃了晃,抬头看丛云。他朝她做口型,告诉她是演戏。她眼里的光明了又灭,最终还是顺着他肩上的力道转身,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门前停着马车,丛云掀帘子走了上去,反手去拉她。宣荷却站在那里呆呆的,再叁催促下,才将手伸了过去。

    “你的病,可好些了?”他放下帘子,她立刻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只看着那护戒上光芒明灭。

    他方才未经允许,又擅自修改了她的命格。此刻修为大减,却忍着痛将手藏在衣袍里,对她一笑:

    “旧伤复发了,还有些痛。”

    “哪里痛,我看看?”她咬着嘴唇凑过去,焦急占据了上风。他不动声色将她一把拉进怀里,仔细端详她的脸,任凭她努力挣扎也没放手。

    “生气了?我不是已经替你教训了他。”他语气温柔戏谑,手上力道却没减。

    “小师叔,注意分寸。”她讷讷地开口,他瞬间就放开了她。“小师叔不是说过,男女有别。我既然是你的……”

    “若我不是你的小师叔”,他截断她的话,对自己当初的信口开河懊悔不已:“宣荷,你可愿意嫁给我?”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可你不是已经有了?”

    “有了什么?”他也看她。

    “意中人。”宣荷咬了咬嘴唇,万分艰难地吐出这叁个字,眼里的酸意快要溢出来,顺势就捂上了脸,声音带着哭腔:“我本不该……可我还是喜欢你,小师叔。我只喜欢过你一个。”

    他心砰砰跳着,终于知道了这法力的恢复是从何而来。那是宣荷对他的怨气,却不是埋冤,而是误会他与别人在一起后的醋意,是嫉妒,是占有欲。

    他将她捂着脸的手拿开,吻她胭脂快要掉光的脸,吻她的唇。她哭得抽抽嗒嗒,手还攥着他的衣领,边摇头边拒绝:

    “不,不行的,你是小师叔。”

    “就算我是,你不也喜欢上我了么?有什么关系。”他教她握住他的手,马车颠簸,他唯有搂着她的腰才能坐稳,仍觉得身上火炽一般热。不行,得快些回家。

    “什么叫也?难道小师叔你?”她忽地止住了泪,坐起身看他,眼里闪着莹莹的光,他觉得心都要化了。

    该死的这虎妖不做也罢。他扣着她的腰又往前带了带,将她发簪拆下,长发倾泻下去,披散在肩上。他护着她的后脑,将她抵在车壁板上吻到喘不过气。

    “以后不许叫我小师叔。叫我的名字,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