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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教主的剑(五)

    魔教气数将近。

    这是现在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就连苏玉和陆祁墨也这么觉得。刚刚楚啸没在他俩手中没有讨到半分好处匆匆离去后,陆祁墨再也遏制不住自己渴望自由的心情。当他推开门踏出墨苑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激动得手都在抖——自从来到魔教,他就不曾再迈出墨苑一步。

    并非是他不想逃脱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只是楚啸专程安排了魔教的四大“煞神”之一的朱雀守在墨苑之外,下死命令不许他出门一步。七年来陆祁墨与朱雀交手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回回都被打得去了半条命。

    没想到今天不仅楚啸受了重伤,连朱雀也不在,看来魔教如今的形势真的不容乐观。陆祁墨冷笑,那又怎样,他恨不得一把火烧了魔教的老巢。

    陆祁墨的轻功不弱,而且苏玉之前闲着没事乱逛的时候知晓了不少机关布防,加之魔教如今大敌当前颇有种兵荒马乱的味道,是以出逃的这段路程竟然出奇的顺利,连半次有效的阻击也没遇到。

    直到视线中再也看不到魔教那阴森苍凉的围墙,直到他内力消耗至不足十分之一,陆祁墨才停了下来躲在树上歇息。

    熹微的晨光中少年眼神迷茫、声音喑哑,犹有一种置身梦中的错觉,“苏玉,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苏玉看着眼前茫然中带着一丝脆弱的少年,如金石般冷硬的心像是泡在醋中一般几乎要化成水。

    这五年来,她眼睁睁看着这个在灭门的仇恨中煎熬,在楚啸的囚禁下苦苦挣扎却从未放弃过希望的骄傲少年,是如何拼尽全力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一点点成长,取得即便是她也赞叹不已的成果。

    陆祁墨的确天赋绝伦,但更让苏玉欣赏的是他的刻苦与毅力。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十一个时辰都在练功,三年如一日,苏玉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累。

    即便是她身处这样的境地,也不会比陆祁墨做得更好。

    她用力握住陆祁墨像风中的残叶般颤抖不已的手,目光和煦语气坚定,“是真的,阿祁,我们自由了。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禁锢我们,可以阻拦我们的脚步。”

    苏玉的手没有人类的温度,似笼着一层寒霜般冰冷,却让陆祁墨感到难以言喻的温暖。晨曦为她勾勒出一道柔暖的金光,在地上洒下一道浅浅的阴影。苏玉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了,陆祁墨一时有些怔忪。

    直到一道天真娇俏的声音打破了初晓的宁静,“坏师兄,臭师兄,竟然自己跑去凑热闹都不带上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哼。”

    一个身穿一袭浅黄色纱衣的少女一边无聊地甩着一根柳条,一边气哼哼地向他们藏身的方向走来。

    苏玉突然闷哼了一声,她来不及跟陆祁墨打招呼就直接闪身钻进了湛卢中。

    陆祁墨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有些紧张地低声唤道,“苏玉,苏玉,怎么了?”

    “无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剑里的缘故,苏玉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听出了她语气中明晃晃的敷衍,陆祁墨敛目抿了抿唇,削瘦的下巴崩得紧紧的。

    可能是灵体对情绪的感知更加敏锐,苏玉明显可以觉察到陆祁墨瞬间低沉的心情,她一边腹诽这小子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一边还是不由出声解释道,“我不喜欢太阳。”

    陆祁墨冰冷的眸中浮现一抹自责懊恼,他垂下眼撕下一块外袍,将湛卢小心地包好抱在怀中,这才松了口气般松懈了下来,运起轻功向远处略去。

    苏玉刚刚撒了个谎,她在看到那个黄衣少女的一瞬间,脑海中就像填鸭一般突然就塞进了大量的信息,庞大冗杂的剧情让她压根就分不出心思来考虑其他,只好躲进湛卢中消化她这一世的任务。

    那个黄衣少女就是她这次的任务目标,名叫云清欢。云清欢是现在大名鼎鼎的云阳天的女儿,也是曾经陆祁墨名义上的未婚妻。

    而故事要从数十年前开始说起。

    陆祁墨的父亲藏剑山庄庄主陆成峰年少时曾与云家堡堡主云阳天结伴闯荡江湖,两人一同几番历经生死,在出生入死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云阳天还曾因为救陆成峰而伤了右臂,自此只能左手使刀,实力大损。

    陆成峰因为这件事一直深为自责,倒是云阳天多次安慰他,说是用一条手臂换回兄弟一命,这买卖再值当不过了。陆成峰闻言大为感动,觉得能得如此生死相托的弟兄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便与云阳天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以兄呼之。

    后来陆成峰继承藏剑山庄,为报这份千金难换的兄弟情,陆成峰鼎力支持云家堡的发展,拓展产业打压对手,比对自家的事务还要尽心尽力,哪怕牺牲藏剑山庄的利益也在所不惜。不过短短数年,云家堡已经从一个偏安一隅的小势力逐渐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

    更巧的是,在云家堡渐渐壮大之后,两家的夫人又几乎同时怀了身孕,陆成峰便与云阳天约定,若生的孩子同为男孩便结为兄弟,若同为女孩便结为姐妹,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两姓之好。

    陆祁墨出世之后不久,云阳天的夫人诞下一女婴,陆祁墨就多了一个爱哭爱笑娇俏可人的小未婚妻。这个女婴就是云清欢了。

    云家堡在江湖上的地位日益稳固。

    自从陆祁墨和云清欢定亲以来,陆、云两家便年年都在一起过春节——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谁不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儿女呢?云家生怕陆祁墨这个独子太过娇惯被养歪,总惦记着要为自己的女儿多看着点这小兔崽子。而陆家则是太过喜爱云清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恨不得立马就给自家臭小子娶回来省得被别人拐跑了。

    两个孩子七岁的时候,在一次聚会上,陆成峰被灌了了三大坛“秋露白”,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结拜义兄,也是未来的亲家随口问起江湖上传说之事。原本这等秘闻实在不该外传,但相问之人是陆成峰一向毫不设防的义兄,陆成峰又因醉酒而降低了警惕,便带了云阳天去了藏剑山庄的密室。

    密室中,云阳天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执念——那是一把供奉在高台之上的宝剑。

    墙壁上照明用的硕大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微光,将整间空旷大气的密室照得有如白昼。但是,即使是十颗价值千金的夜明珠亦无法夺去他哪怕一分的目光。

    “传说中的诸侯之剑、仁者之眼,湛卢。”陆成峰眯着眼睛,泛红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藏剑山庄是欧冶子大师的传承……”

    “湛卢。”后面的话云阳天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如同着了魔似的,痴痴地看着高台上的宝剑,语气痴迷而狂热,“湛卢啊……”

    这把仁者之剑已经失传了五百余年,没想到竟然藏在藏剑山庄的密室之中。

    “藏剑山庄,藏剑山庄……”回到云家堡的云阳天面若癫狂,他为救陆成峰而痛失一臂实力大减,如果不是他舍身相救,陆成峰早就死了。是陆成峰欠他的,是藏剑山庄欠他的!

    膨胀的贪欲日夜折磨着他,铜镜中他扭曲的面容犹如地狱中索命的恶鬼,他咧嘴一笑,该是他的他会自己拿回来。

    于是,云阳天秘密联合作为正派执牛耳的天剑派的掌门莫风和神秘的唐门,打算三分藏剑山庄——

    藏剑山庄闻名天下的铸剑之术归以机关秘术闻名的唐门,精妙无双的剑术归天剑派,而云阳天,他只要湛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