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画皮扛着嚎啕大哭的兽医迅速从视线中消失之后，苏玉连一秒钟也支撑不了忽的跪倒在地，手里的银针掉落在地上，失去了她最后的依仗。

    李的保镖连忙冲过来将李护在中间，顺带恨恨地踹了苏玉一脚。

    然而苏玉已经失去了所有对外界的感知，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万爪挠心、万蚁蚀骨——身上所有的关节都在疼，从骨头缝里渗出无尽的麻痒……现在苏玉已经感受不到疼痛，脑中也再也想不起来“生死”，甚至抛掉了“尊严”。

    毒瘾发作了！

    苏玉在地上翻滚哭号着，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换来一针的解脱！

    “洛，看这儿！”夜枭粗粝难听的声音响起，在苏玉听来却像是天堂传来的圣音。她抬头看过去，对面影影绰绰站满了人，苏玉眼中却只装得下那一支充满透明液体的针管。

    “想要吗？求我，我就给你……”夜枭的声音带着令她难以抵抗的蛊惑。

    苏玉丧失了所有思考、犹豫的能力，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夜枭脚下，混杂着鲜血和眼泪的脸上布满了渴求与疯狂。

    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暴雪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恶意，“现在就算把死神领到她面前，她也会听话地毫不犹豫地切开死神的喉管……”

    死神！

    暴雪的话像一道霹雳一般撕开苏玉脑海中挥之不散的混沌。

    死神已经死了！

    为了她。

    铺天盖地的疼痛迅速席卷整颗心脏，甚至盖过了对毒品的渴求。

    悔恨、愧疚、绝望……轻易碾碎了她的灵魂，艳丽如血的红色在苏玉眼中弥散开——死神救她，不是为了她在夜枭手下不人不鬼苟延残喘地活着！

    然而，苏玉知道，她无法抑制自己对毒品的渴望。这种**太过强大，强大到她心知肚明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毒瘾压垮，泯灭良知失去人性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夜枭低头对上苏玉的视线，却发现那双盛满了整片星辰大海的湛蓝眼眸不再混沌疯狂，而是一片清明。

    看着苏玉对他展颜一笑，夜枭的心脏重重一跳，几乎无法呼吸。

    然后，一阵剧痛从他完好的那只眼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夜枭下意识去捂眼睛，手中却摸到一片粘稠的液体。

    “眼睛！我的眼睛！”夜枭尖利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刺穿苏玉的耳膜。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任务完成。”

    “大人！”苏玉连忙在心中问道，“可不可以给我一次复仇的机会？”

    “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冷冷的男声不带一丝情绪，在苏玉耳中却如同世上最美的天籁，“哪怕你想要重来，都可以。”

    重来？好大一块蛋糕啊……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苏玉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她闭上眼睛喃喃道，“此仇，必报！”

    苏玉唇畔的微笑看得路西法心头一凉，他迅速扑到苏玉身边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略微一摇，卸了她的下巴。看到苏玉嘴里不断涌出的鲜血，他咒骂道，“她咬舌了！”

    苏玉吐了路西法一脸血沫，妈的，死都不让人死！

    “她不是爱充英雄吗？不是誓死不背叛队友吗？把她挂在外面！让止杀看看，他们的金发小妞为他们牺牲了多少！让花鬼带着钻石立刻出现！”李的话决定了苏玉最终的归宿。

    原来李他们的目标是花鬼啊。

    被挂在外面木桩上的苏玉简直想发笑，看她现在这副尊容，就知道她命不久矣。花鬼除非傻了，不然他绝不会、也不该出现，白白搭上一条命。

    沙漠的夜晚很冷，但星空很漂亮。

    苏玉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机在迅速降低的气温中不断流逝。

    这一切，快结束吧。苏玉第一次对死亡那么渴望，这辈子过得太悲惨，也太窝囊了。下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好身边的人，她不想再尝一回眼睁睁看着队友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玉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所以当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对面的沙丘走过来的时候，苏玉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错觉。

    从屋里伸出的枪上膛的声音在寂静一片的黑夜中听起来格外惊心动魄，人影越靠越近，终于，苏玉看清了那张让她恨不得狠狠踹上两脚的脸。

    花鬼不紧不慢地走到苏玉身边，英俊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懒散的笑容，眼神却如四起的暮色一般深沉。

    他伸手揉了揉苏玉的头发，用含情脉脉的语气轻声道，“这两天，我学会一首诗，一直想念给你听。”

    声音中全是岁月静好的温和从容，仿佛他们不是站在生死的边缘，而是在落日余晖下的海滩。他不是手染鲜血的雇佣军，而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子，拿着鲜花和情书；她也不是冷血无情的杀手，而是戴着发卡穿着长裙的少女，在日光下抿唇而笑……

    苏玉偏过头，几乎不想搭理他。花鬼轻笑一声，然后敛去脸上的嬉笑之色，表情认真到近乎虔诚：

    “不知为何，明明想和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