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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夫人下了令,一定要让五姑娘来彤弓院,可五姑娘还在病中移动不得,连期远堂都去不了,夫人这算不算是故意刁难?

    佩雯提醒了一句,聂氏怒气直冲斗牛。

    “这府上究竟是我这个夫人做主,还是林福做主?”聂氏暴躁说道:“我是林福的母亲,我唤,她敢不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把五姑娘叫来。”佩雯诺诺应道,临出门时看了一眼腻在聂氏膝头撒娇的林嘉蕙,林嘉蕙瞟过来一眼,她笑了一下。

    佩雯到了景明院,门前守着的两名小厮是春和院里伺候的文山文水,她瞧见了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

    文山文水二人看到佩雯,对视了一眼,上前两步同佩雯见礼,笑称:“聂姑姑是来找我们郎君的吗?”同时不着痕迹地挡在佩雯面前。

    “你二人不在春和院伺候大郎君,站在景明院外头做什么?”佩雯端着姿态说话。

    文水就赔着笑脸说:“聂姑姑有所不知,我们郎君来瞧五姑娘,你猜怎么着,这景明院的仆役当着我们郎君的面就敢偷懒耍滑,被我们郎君发作了。五姑娘身子弱吃了药睡着了,景明院里就只剩下老夫人派来的秋夕姐姐和不堪大用的一个小丫鬟,郎君心疼嫡亲妹子就派小的二人先来景明院守门,省得一些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五姑娘。”

    文山叹息一声:“我们郎君说啊,他不过离家三年,这府里的仆役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佩雯的眼角和唇线猛地往下一拉,冷哼一声:“府中之事是你二人可以随意评价的吗?”

    “小的没有评价呀。”文水就做出很无辜的表情,说:“小的二人是转述我们郎君的话哩。”

    佩雯一甩袖,懒得与两个三等小厮纠缠,说道:“你二人让开,我是奉夫人之名来请五姑娘过去回话的。”

    “聂姑姑,那可真是太不巧了,五姑娘吃了药已经睡下了。”文山文水半点儿让开的意思都没有,他们得了林昉的吩咐在此守着景明院大门,在老夫人派人来景明院伺候之前,谁都不许放进去打扰五姑娘养病。

    佩雯说:“那就去把五姑娘唤醒。”

    文山文水瞬间瞠大眼,齐声惊讶道:“聂姑姑这是要做什么?五姑娘尚在病中,身子弱,怎么能这样折腾她?”

    文水还小声嘟囔:“谁不知道五姑娘是因为什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哪有这样折腾人的。”

    “你说什么!”佩雯厉喝:“你竟敢如此编排主子,找死!”说着就要打文水。

    文山拦住她的手,说道:“聂姑姑,文水若是犯了什么错,你大可去回了李管事,让他来罚。我们春和院的人也不是谁想打就能打的。”

    “好,好,你们仗着大郎君如此无法无天,我这就去回了夫人去。”佩雯指着二人,她故意大声说话也不见景明院里出来人问上一声,知道自己是进不去的,索性回去彤弓院火上浇油,让夫人来处置。

    文山看佩雯走远了,让文水守着门,他进去找秋夕把此事说了。

    文水叨叨一句:“果然不出咱们郎君所料。咱们才刚回府就这么多事,啧啧……”

    秋夕听文山说了彤弓院的聂姑姑来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问道:“她有没有说夫人叫五姑娘过去是为了什么事?”

    文山摇头,说:“但我看聂姑姑来者不善,大概是为了这景明院仆役被我们郎君带走处罚一事。”

    朱槿忿忿:“夫人故意安排些刁滑的来伺候姑娘,况且把那些人带走的是大郎君,凭什么对我们姑娘发难,我们姑娘病都还没大好呢。”

    “口没遮拦。”秋夕轻斥朱槿,朱槿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秋夕才转而对文山笑道:“朱槿年纪小不懂事,文山兄弟别和她计较,大郎君为了我们姑娘着想,我们姑娘心里感激得很。”

    文山笑着说:“秋夕姐姐这话就见外了,五姑娘和咱们郎君可是血脉相连的嫡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秋夕提过一旁放在的食盒,递给文山,说道:“这白日里日头还大着,还得劳你们守着院门,辛苦了,姑娘让我备了些蜜水和茶点,你们拿去吃。”

    文山也不多推辞,接过食盒,连连道:“多谢五姑娘,谢秋夕姐姐。”

    秋夕点点头,带着朱槿转头回去正屋。

    文山提着食盒出来,与弟弟文水分食了蜜水和点心,正舒爽地打个饱嗝,眼睛尖的文水就看到老远来了一大群人,夫人走在头前,四姑娘扶着她,身后跟了一大群侍女婆子。

    文水赶紧提醒文山,回头一看,心头一凛,让弟弟文水进去告诉秋夕,他则快步上前去给夫人行礼。

    “滚开。”聂氏横眉怒目,有大力仆妇立刻就过去把文山拉开。

    两个婆子快步上前去把景明院的院门推开,林嘉蕙扶着聂氏进去,秋夕、朱槿以后跟在后头的文水已经迎了出来。

    “给夫人请安。”秋夕等人行礼。

    文山在外头看着,心里着急。

    “让你们伺候姑娘,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教唆姑娘不孝不悌,忤逆母亲!”聂氏不等被秋夕迎进景明院正房就发难,上来就是一个黑锅扣下。

    秋夕三人立刻跪下,秋夕申诉道:“夫人所言婢子们万死都不敢为之。五姑娘一直在院中养病,至今尚不能吹风,请夫人怜惜五姑娘身子孱弱,毕竟她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秋夕,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母亲不慈是吗?”林嘉蕙说。

    聂氏走进正房,在主位上坐下,看着秋夕三人走进来跪下了,才冷笑:“别以为你是老太太那儿出来的,我就不敢罚你!这府里是我这个夫人做主!”

    秋夕低头道:“婢子万不敢有这等想法,五姑娘也万不会忤逆母亲,请夫人明察。”

    朱槿赶忙跟着说:“请夫人明察。”

    “好好好,胆敢教唆姑娘不孝不悌、忤逆母亲,胆子果然大,倒是我小看你们了。”聂氏凶狠地盯着秋夕。

    秋夕垂头:“婢子不敢,请夫人明察。”

    林嘉蕙说:“秋夕,母亲呼,福妹妹却不应,还抢夺姐妹之物,咱们体谅她在乡下被愚昧的田舍奴教了十几年不懂规矩,难道秋夕你也不懂规矩吗?”

    秋夕道:“四姑娘,五姑娘无妄遭灾,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我们姑娘身子孱弱,房门都出不得,四姑娘身为阿姊还请怜惜妹妹,不要欺负一个病人,否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也于四姑娘你的名声有碍。”

    “你——”林嘉蕙指着秋夕,脸胀红。

    “混账东西!”聂氏重重一拍案几,喝道:“我看你是仗着是老夫人那儿出来的人,根本就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胆大妄为得很!张妈妈,给我掌这个贱婢的嘴!”

    “喏。”一名眼角嘴角俱下垂的仆妇应声,在秋夕惊惧的眼神中走到她面前,举起手掌就要打下……

    忽然!

    有破风之声响起,一团青影闪过,众人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却听张妈妈一声“啊”惨叫,然后是瓷器碎裂之声。

    “啪……啪……啪……啪……”

    缓慢规律的拍掌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转头看去,林福拍着手缓缓走来,小脸犹似冰封,双眸黑沉如墨。

    “啪……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