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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比狠

    而那位天家公主,安然地坐在那里,由着璀错为她整理额发,擦拭脸上的雨水。

    她是笃定他一定会娶她么?才会那样大言不惭地、毫无廉耻心地喊出那一句令人羞耻的话来。

    江微之嘴角微沉,低声唤门前的宫娥。

    父母俱亡、寄身宫中的表妹,在霍枕宁身边,活得像一个婢女。

    她原也是天之骄女,若不是圣上的一纸诏令,她会好好的在齐国公府里长大,做一个天真无忧的千金小姐。

    “请带乡君回宫。”他看了一眼摇头的璀错,知道她心中所想,“我会将公主好好地送回去。”

    璀错蹙眉去看霍枕宁,霍枕宁苍白着一张小脸,冲她点头。

    殿前司里有江微之的临时住所,可他却不打算带她过去,只在堂上寻了张圈椅子,请公主坐上。

    宫女内侍们没有跟进来,璀错自觉地上前,轻轻地给公主解下笠帽,除下油衣。

    江微之目光微冷。

    “将乡君送回去。”他复低下头,看也不看一眼霍枕宁,转身道,“公主请跟臣来。”

    璀错哪里肯自己走,看向霍枕宁。

    江微之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他扬手唤了随侍的宫娥,沉声道:“将公主送回去。”

    璀错乖巧地点点头,霍枕宁却死死地盯着江微之,贝齿轻轻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摇着头道:“我不走,我要同你说说清楚。”

    她表哥是什么样的人呢,吃鞭子不吃棍子——吃软不吃硬,也就胖梨敢这么跟他这般硬碰硬了,不过这句话,还挺押韵!

    只不过眼下的情形,璀错乐不起来,胖梨子瞪着大大的黑眼珠子,像一只战斗状态的斗鸡,他哥哥呢,素来骄矜的双目此时却如同星环坠落,在乌鸦鸦的雨天里毫无光彩。

    世间怎会有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雨势汹汹,江微之将眼光落在那重重屋脊翘起的檐角,疲累不堪。

    胖梨子长出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抬脚便跟了上去,那个背影,像个视死如归的女战士。

    可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

    他要跟她说什么?霍枕宁心跳如雷,脚下却沉沉的,像灌了铅一般。

    她有些预料到他要说什么。

    天黑沉沉的。

    七月里打雷,不是什么好兆头。

    璀错不放心地叮嘱她:“你们好好说话。”

    一个狂追,一个猛躲,眼看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总要理理清楚的好,能相好便相好,不能的话,也早些说清楚,省的耽误了彼此。

    璀错走后,殿中空气湿冷了几分。

    纵使心中气极,江微之也还恪守了臣子的本分,令人奉上热茶,待公主喝下一口之后,才平心静气地问她:“公主可知,会昌侯府魏姑娘自缢一事?”

    他是个从容不迫的人,问起话来,一字一句,说的温和平静,像说什么家常一般。

    霍枕宁将将被一杯热茶捂热的心,登时便沉了下来。

    是了,是为那位魏姑娘。

    璀错说是国公夫人有意为他求娶,可看他这样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怕是他自己也想求娶吧。

    “你今日问了多少句公主可知?”霍枕宁嘴角噙了冷笑,眼眶却偷偷地红了,“真是有趣,天文地理人伦纲常你问我知不知也便罢了,一个小小的侯府姑娘上吊了,也值得你来问我!”

    江微之被她这般草菅人命的态度激怒了。

    他与那魏云扶素不相识,可前日甚嚣尘上的传言里,却又牵扯了他。

    齐国公府有意为小儿子定下会昌侯府的千金魏云扶,偏偏江都公主从中作梗,将那魏云扶昭入宫中,寻了个由头,赏了一顿板子,魏云扶好歹是侯府千金,丢了这样大的脸面,回到家中便一根白绫寻了短见。

    这传言是母亲周氏告诉他的,母亲忐忑不安,生怕触怒贵主,急着要与他商量。

    江微之深知流言定有不实之处,便着人在宫中探听,得来的消息却果有此事。

    到底是嚣张到了何种地步,才会这样折辱一个与他沾边的女子?

    江微之按下心头的怒气,克制自己的情绪。

    “公主认为什么样的事值得问您?”他坐在椅上,面色一分一分地冷下去,连带着声音也冰冷起来,“是强占良商之肆铺,来开办您那所谓的养幼院?还是劳民伤财地,去移植一棵病恹恹的大树?”

    霍枕宁万没想到他竟用这样的话来质询她,心头急的跳脚,可嘴上却不服软。

    “你觉得我不对?”

    江微之眉目生凉,漠然道:“臣不敢。”

    霍枕宁被他这样冷漠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她不敢眨眼,生怕在他面前露了怯。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江微之语音冷冷,看也不看她一眼。

    “那您要我同您说什么?”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好看的眉眼冒着冷意,“或者,臣与公主,有什么好说的?”

    霍枕宁气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