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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雾雨绵绵,道滑草深,苔痕斑驳的幽谷宛如藏匿在纱缦中的绿色传说。行走其间,小珚充满了敬畏和忧虑,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可是高大的树木、古老的藤枝、长长短短的茅草和疏疏密密的灌木仍如同浓雾般紧锁着他们,这延伸至不知何处的茫茫丛林似手一心想要留住他们。

    你说我们的方向对吗?她望着身边神色自在的谢志宁问。

    我们正往南行,不会错。感觉到她的惶恐,他用轻松的语气说你看,雾已经没有那么浓了。

    她看看四周,没有感觉到明显的不同。

    他微微一笑,提示道你看到阳光正穿过浓雾吗?还有变宽的视野?

    有了他的提示,小珚再次望向前方,真的看到一束束淡淡的光影将浓雾打上深浅不一的色彩,还有依稀可见的山峰和比刚才更多的树木。

    哦,我看到了。她惊喜地说刚才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因为你忙着发愁。他逗趣地说。

    她笑了,只有他能够轻易就消除她的紧张情绪。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怎么知道我在发愁?

    他的手握紧了她的,眼睛依然注视着前方。我就是知道。

    没有更多的表白,但她的心已经在他温柔的话语中融化。看着他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她感受到了他的深情。

    志宁,她颤抖地说我希望永远被你的手握住。

    会的。他终于回过头看着她,脸上带着令阳光失色的笑容。因为你注定是我的。

    我很高兴,因为你也是我的!地开心地说,在他深情的目光下,她迈着不再沉重的脚步,跟着他大步走出浓雾渐散,阳光普照的峡谷。

    令他们惊讶的是,刚走出峡谷,就意外地看到苗大哥和整个马帮队都在狭窄的谷地上等他们。

    老天保佑,谢老弟和吴姑娘都没事,真是太好啦!一看到他们双双出现,苗大勇粗犷的脸上即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这一整夜他的心没有一刻安宁过。

    谢志宁和小珚也因见到他们而十分高兴。

    一声高亢的嘶鸣中,栗儿撒开四蹄奔向小珚,她立刻迎了上去。

    哈哈哈,栗儿没有忘记我!峡谷里响起她和马儿欢快的声音。

    看着照顾栗儿的机灵鬼陆丰陪在她身边,谢志宁转过头问苗大勇大哥不是说要我们到马井沟会合的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们得改道而行,怕与你们走失,因而在此等候。苗大勇告诉他。

    改道?!他大吃一惊。为什么?

    昨天那场暴风雨把前面的一段路冲毁了,我们不得不改道。

    见他神色沉重,善于察言观色的谢志宁立刻问他改道会有麻烦吗?

    苗大勇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坦言道谢兄弟果真机敏,大哥也不瞒你,此番改道我们不得不走谰沧江,过嘎崩山。

    嘎崩山?谢志宁心头一凛。望蛮山寨?

    苗大勇点点头,忧虑地说最不幸的是,那是我们唯一的路。

    谢志宁完全明白他的忧虑,但也只能安慰道这确实是不幸。好在望蛮人虽有猎取人头祭谷的习俗,但并非每日捉人,也许我们能躲过劫难。

    他的冷静让苗大勇深感钦佩,于是豪迈地说说得没错。我以前也走过嘎崩山,不是每次都出事。昨晚我已和兄弟们商量过了,进入嘎崩山后要像以前那样全速过山,不能耽搁,让我们再跟老天爷赌一回运气吧。

    因为时间不早了,在他们说话时,马脚子们已经招回骡马。

    谢志宁回到小珚身边,给栗儿上驮,将他和小珚的雨披收进驮内,然后对小珚伸出手。来吧,上马。

    她避开他的手。不要了,我喜欢走路。

    他抓住她。不行,今天你已经走得够多了。

    可是小珚扭头躲到一边。你受伤了,今天你骑马,我走路。

    但谢志宁的动作更快,迅速抓回她,将她抱上了马背。好好听话!

    小珚还想跟他争,但苗大哥的吆喝声传来上路!

    铜铃响起,头骡二骡率先起步,近百头骡马再次排成长长一条线。栗儿也自动跟上了队伍的节奏,她只好对谢志宁皱了皱眉。你真霸道。

    谢志宁得意地笑笑,不作回应。被她怨总比看着她出事好。

    那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天气也特别好,但因为上午等谢志宁和小珚耽搁了不少时间,因此那天走的路并不多,太阳落山时,他们在一个山坳停下。

    谢志宁下完驮子后,看见小珚正与陆丰站在不远处悄声说话,正想喊她,却见他们往附近的山坡跑了,不由气恼地想她今天跟那个机灵鬼可走得太近了。

    当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吃醋时,他愣了。

    他堂堂谢大少爷也会为女人吃醋?!看来这个煮茶女不仅煮茶有一套,偷心的本领也不小。

    他控制住想跟去山坡的冲动,专心地搭帐篷。

    可等帐篷搭好,回到篝火边等待开饭时仍不见他们回来,他已经很难保持平静了,手臂上的伤似手也在隐隐作痛。心里充满怨气地想该死的,难道她不知道我需要她在身边吗?难道她看上那个机灵鬼了?

    他知道陆丰那小子对女人很有一套,人又机灵活泼,小珚会被他迷住也是可能的。可是在他对她掏心掏肝地好过之后,尤其在他向她求过亲以后,她怎么可以把他甩在一边,去跟那个粗鲁小子卿卿我我呢?!

    他越想,心里越不平衡,气也越大,以至于当苗大哥转动铜勺宣布开饭时,他毫不扰豫地大口吃起来,根本没往提着茶釜跟随陆丰匆匆跑回来的她看一眼。

    索然无味地吞下一碗饭后,他说困了,便钻进小帐篷去睡了。

    对他奇异的表现,除了吴小珚感到糊里糊涂外,其他人都心知肚明。因此在他离开后,大家的眼睛都不时地螵向那个茫然无知的女孩。

    而她,也没好好吃饭,一等烟筒大叔把煮饭的锅子移开,便立刻换上她煮茶的釜,嘴里还嚷嚷着陆大哥,你确定就是这个,对吗?

    当然,不会有错。机灵鬼肯定地说。

    看看他们,苗大勇提醒小珚吴姑娘,你不去看看谢兄弟吗?

    她不在意地挥挥手。不用看,他累了,身上又有伤,让他睡会儿,再饮碗好茶,保证没事。

    见她如此肯定,苗大勇不再多言,寒着声对机灵鬼说陆丰,吃饱了别再守在这里,去睡吧,等会儿起来与峰子一起守夜!

    听到苗大勇忽然升高的严厉语气,小珚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再看看一脸土灰的陆丰,似乎明白了什么,忙解释道苗大哥,陆大哥没做什么,是我缠着他,要他带我去找这个。她指指茶釜。

    苗大勇看看铜釜,什么也没说地起身离去,陆丰也被他叔叔用水烟筒敲打着走向不远处的大树。

    随后,其他男人也沉默地走开了,小珚对他们的离去并不在意,她的心思全在铜釜里。她一手握着洗干净的竹棍不断拨弄着釜中的新茶,一手不对往釜底添加木柴。当熟悉的茶香溢满鼻息时,她的脸上散发出动人的光彩,那是远比发现石洞里的银器更为亮丽的光彩。

    喔,是好茶!她不断翻炒着,当火候到时,她细心地将已准备好的清水注入釜中,再把文火改旺火。不一会儿,釜内的茶汤开始沸腾,她的心也在沸腾。

    然而,帐篷内的谢志宁却情绪低落。他在生自己的气,也在生她的气。长这么大,他从来没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如此小孩子气。

    从小他就被爹娘和三个姊姊,及众多家仆如众星捧月般地供养着,娘亲在生他时因难产差点儿送命,从此丧失生育能力,因此他成为谢家唯一的男孩,唯一的继承人。被寄予厚望的他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童年,当别的孩子无忧无虑地玩耍时,他被迫坐在酒窖前认识各种酿酒器皿、学习各种酿酒技艺,蒙上眼睛用鼻子判断四季酒酿的异同。别的孩子的同伴是年龄相仿的孩子,他的同伴是与爹爹年龄相近的酒师工匠。没有童年的孩子是早熟的,别的孩子由稚气走向成熟,他则由成年人的世故中学会玩世不恭。

    然而,在他的本性里,潜藏着一份永远无法被污染的对纯真的渴望,这也是他被小珚吸引的原因。在她的身上,有种其他女人身上所没有的单纯和热诚,他爱她的纯真,羡慕她的热诚,可是,她却令他成为一个心胸狭窄的男人!

    冷静下来后,他很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那真的很可笑,小珚不可能对其他男人产生如同对他这样的情感。

    此刻,他躺在这蚊虫盘旋的闷热帐篷里,独自打着蚊子、生着闷气;而她,也许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正蒙头大睡呢。

    想到这,他猛地坐起来,很想冲出去把她拉进来陪自己。都是她的错,是她让他失去了一向的冷静!

    正懊恼不已时,帐篷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赶紧躺好装睡。

    帐篷内并不太黑,白色的织物阻挡不了多少月光。

    小珚满怀期待地端着茶,掀开门帘走进来。帐篷里低外高,进到帐篷里后,她只能弯下腰,把茶釜放在地上,蹲在鞍垫旁。

    感觉她的靠近,谢志宁屏息,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

    志宁,醒醒,我给你煮了好茶汤,是本地茶喔!

    茶汤?她为他煮了茶汤!他的心跳更快了。

    她甜甜的呼吸搔得他面颇发痒。快醒来嘛,茶汤要趁热品,这是我答应过你要找的云雾茶,是我求机灵鬼带我去采摘的,你都不知道,那茶树好高啊,他帮了我不少忙

    喔,小珚,原来她找机灵鬼是为了她的承诺―找本地云雾茶煮茶汤给他饮!

    他的心充满了快乐,似乎就要飞出胸腔。正想张开眼表示感谢,不料她竟爬到了他的身上,他顿时静止不动,期待着她进一步的行动。

    因喊不醒他,小珚有几分懊恼,爬到他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摇晃他。醒来,贪睡鬼,难道你不想饮茶了吗?

    想,当然想!他在心里呐喊。亲我!亲我!

    趴在他身上的小珚看着朦胧夜色下紧闭双眼的他,心想他也许太累了,不由喃喃自语道你真的不想醒来,是吗?那好,我把茶汤端出去,给苗大哥

    不可以!他忽然张开眼睛,而他的双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定在身上。

    志宁,你醒了?小珚惊喜地说快起来,我为你煮好茶汤了。

    我知道,不要动。他的右手滑上她的后颈,托住了她的头,随即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嘴,让她再也无法开口,也无法呼吸。

    他今天的吻不同于以往,虽然也很温柔,但更热烈,有种要将她吞噬的火焰般的热情。这火焰很快燃遍她全身,令她急于和他做毫无阻隔的接触。于是她扭动着身体,想拉开他身上的毯子。他似乎也有同感,因为他不仅帮助她拉开了阻隔他们肌肤相亲的毯子,还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服。

    当他的手轻柔地爱抚着她的肌肤时,她完全迷失了,只想与他触为一体。她抓住他的衣服,摸索着解开那一粒粒盘扣,并将他的腰带拉走,而她的嘴片刻未离他肆掠的唇。可是,当她的手抚上他赤裸的肌肤,触摸到他被布巾绑着的胳膊时,他发出一声低沉的申今,霎时,她清醒了。

    噢,你的伤!她猛地离开他的嘴,羞愧地看着他。我忘了

    他搂紧她,渴望她继续。别管它,我的伤不痛。

    可是我听到你申今。

    那不是因为痛,至少不是因为胳膊上的伤。他扬起脸急切地亲吻她。

    她将他推回去,俯身亲吻他的鼻子、眼睛和耳朵,一股甜蜜的暖流涌入,流遍她的全身,将她融化在他的身上。

    志宁,我爱你,我好爱你!现在我知道,为什么爹爹与青姨会那么疯狂。她的脸埋在他赤陈的胸前一遍又一遍地说,仿佛要借助那样的表白,将心头无法抑制的热情之火扑灭。

    随后,她滑下他的身体,躺在他身边。

    他转过身侧躺,轻轻吻过她的面颇,发颤的手把她已被他解开的衣服拨开,从肩膀上拉下,爱抚着她无人碰触过的美丽身体。小珚感到头晕目眩,一阵难以控制的激情像河面上泛开的涟漪涌遍她的全身,她的心被陌生的激清填满。

    他温柔的目光在朦脆的帐篷内显得更加氢氛和多情,看着她光洁无瑕的肌肤和匀称丰润的身材,他赞叹地屏住呼吸,低声说小珚,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没有你美。她举起手,模仿他的动作抚过他的胸,在他跳动的心房停住。

    这个碰触让他最后一丝理智消失。他俯身在她胸前印下一个深长的吻,颤声问道小珚,现在就把你给我,好吗?

    那股甜蜜的峻流再次冲击着她的全身,他在朦脆夜色中燃烧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的目光,她仿佛被催眠了,温顺地说好。

    他缓缓地将她和他剩余的衣物脱去,当他注视着她时,她丝毫不觉得羞耻或愧疚,内心反而充满了一种有所归属、被人疼爱的幸福感。

    小珚他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用他全部的柔情和爱将她压在身下,以前所未有的热情亲吻着她。她在他身下触化,如火的回应点燃了他体内深处最狂猛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