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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车上,墨采玲不说话,邢亨也不说话,两人暗中较劲,像谁先开口就是先认输似的。

    「要喝水後座上有。」他仍是先说了,怕她渴。

    「我值得你这么牺牲吗?」她淡淡地问。

    「牺牲什么?」他挑眉。

    「你居然免费来保护我…我不信你是真的在意我的安危…你只是想得到我…」她多不希望自己说得这么白,可是她很想听他亲口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听著她微颤的嗓音,定定地瞥了她一眼,自负地说:「我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得到你,不难,不必把你骗到山上去。」

    她双颊嫣红,他说得并没有错,但她仍不肯轻轻易相信他对她有爱。「可是你骗大哥说…你…爱我?」

    「那是事实,我没有骗他。」他对她的爱千真万确。

    「要你承认使诈很难吧!」她低著头,胸口一团热流,她为何一定要硬逼他说他的爱是假的?

    「你听著,我唯一使诈,是第一次在你家门口亲了你,我希望你把我当浑蛋,别让我保护。」邢亨突然伸手掳住她的肩。

    她在幽暗中接触到他火灼般热烈的目光,心跳怦然。

    「我不想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一旦我接下任务,就不能爱上你了。」他解释,分神看路况。

    「为什么?」墨采玲双颊发烫,她这么说好像曾经对他有过期待似的,急急想挣开他的箝制。

    「职业道德。你不懂吗?」他沈声说,放开她。

    「那…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她坐回位子,粉颈低垂地问。

    「保护女朋友天经地义。」他说得顺口。

    「我没有答应当你女朋友。」她心底有许多的矜持。

    「是因为…那个家伙吗?」邢亨多疑地问。

    「你说谁?」她压根儿就不知他指的是谁?

    「下午跟你在餐厅里吃饭那个家伙。」

    「别叫人家伙!他是我学长哈雅各,我替他的公司工作。」

    「那家伙是你的老板?」他仍叫他家伙。

    「算是吧!」墨采玲不跟他争辩,他分明是故意想惹毛她,她拗不过他。

    「你怎么不再捍卫他,要我道歉了?」

    「你会道歉吗?」

    「不会。」他笃定地说。

    她苦笑,她说不过他,也拿他没办法,他实在太自负了,她干脆闭上眼,不再跟他说话。

    他见她没有回音,调头去看,见她用沈默向他抗议…为了那个家伙?

    他忍著妒火,伸手轻触她的脸,逗逗她,指尖上那光滑如丝的触感,瞬间教他阳刚的心为她软化。

    墨采玲轻轻地拨去他的手,别开脸去,她相信他对自己有爱,但她更需要的是他的尊重。

    邢亨的手僵在空中半秒,心被挫折感淹没,颓然地收了回来,突然发现自己对追求她抱著太乐观的想法了,他太有自信,没把情敌看在眼底,其实他们之间显然有阻碍的存在,就是那个叫哈雅各的家伙。

    太可恶了,无论如何他要把那家伙从她心底彻底铲除才行,她是他一个人的。

    半夜一点…

    南投山上空气冷冽,雾气弥漫,虽是夏天,在这里仍感到寒冷。墨采玲随邢亨下车,进了浓雾中的山庄大宅,里头环境清幽,一系列原木家具给人温暖的感觉。

    「你住这间房。」邢亨领著墨采玲上楼,将她的住房安排在紧邻他的隔壁。

    墨采玲坚持自己提行李,跟著他往楼上走,进了他指定的房间,好奇地问:「你这座山庄好大,感觉像是很久没住人,可是那些原木家具却都还维持得很乾净。」

    「我表妹住这附近,我请她有空就过来帮忙整理。」邢亨倚在她的房门口,并没有进她的房。见她终於愿意开口跟他说话,缓解了他一路紧绷的心。

    「这算是…你的家吗?」墨采玲开了房里的衣柜,动手整理行李中的衣物来转移自己对他的注意力,他一直盯著她瞧,让她有点无措,其实她并不习惯陌生的环境,从未一个人住在家以外的地方,除了毕业旅行,但那有很多同学作伴,一夥人说说笑笑,和目前状况不同。

    「是行馆。」

    「所以你并没有常来这里?」

    「嗯。」

    「为什么你的行馆这么远,不在台北?」

    「秘密。」他卖关子。

    她望向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教她心跳怦怦,难再追问。

    「去睡吧!」他勉强自己把目光从她柔美的小脸移开,立直了身子,顺手替她关上门。

    「等等…」她想问他是不是会一直留在屋子里。

    「公主睡前还需要有人讲故事,才睡得著吗?」邢亨从她慌乱的眼神看出她还没适应环境。

    墨采玲听他这么一说,就算想问,也忍住了,她低下头,合上行李箱,提进衣柜里。「要是需要的话,也不会是你。」

    「那会是谁?」他敏感地问。

    「一个温柔又和气,声音低沈好听的人。」她只是提示他,自己喜欢的是温和的男生。

    「你说的是那个孬孬的家伙?」他冷冷地问。

    「你说哈雅各吗?」她不懂他为何要扯上学长?

    「就是那家伙。」他不想说那家伙的名字,只恨见到他们浓情密意吃饭时,没当场把那家伙揍到骨折。

    「你别老是家伙家伙的叫他,他是个好人。」

    「在你心目中他是好人?」

    「他一直都是。」

    他脸上风云变色,她对那男人的肯定听在他耳里分外刺耳,他大步且无声地走向她,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命令她:「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

    她被他青冷的脸色骇著,他盛怒的样子教她心惊胆颤。「你…神经病!」她扯回自己的手。

    「照我说的做。」邢亨掳她进怀里,将她娇柔的身躯压抵在衣柜前,警告她。

    「你真的很不可理喻…我才想跟你保持距离。」她急著想逃离如此专横的他。

    邢亨眉心紧蹙,熊熊的护火几乎烧光了他的理智,捧著自己的一颗心要给她,她竟然不要?那个家伙有什么好?

    他攥紧她,压下唇蛮横地吻她,愤怒地扯开她的衣服,恣情抚触她柔软的身体,骤急的吻从她的唇一路狂扫而下…细嫩的肤触迅速挑动了雄性的渴望,火灼般的疼痛迅速在体内狂烧,私心想独占她,不容许她、心中还有别人…

    「放开我…」她心里觉得委屈,身体却在他肆情的逗弄下产生了莫名的快慰,愈想掩饰身子有反应,她的身心就愈随著他的吻起伏,她好羞耻,双手拚命推他,捶他…浑身不停颤抖。

    他没放过她,掳住她的小嘴…突然,泪水的味道滑入口中,他的理智被强力拉回,震慑地放开她…

    「对不起!」他太过火,把她弄哭了。

    她喘息,甩了他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响亮,足以划破宁静的夜。

    「你再侵犯我,我就走。」她哽声警告。

    他没有闪躲她热辣辣的一掌,因为连他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冲动,他绝不是有心伤害她的,可是显然地他已伤害了她,他是该打,瞧她闪著泪光的眼,凌乱的发,衣衫敞开的模样,他多想温柔地拭去她的泪,多想帮她把衣服拉好…

    但他竭力阻止自己再去碰她,因为他不能逼走她,不能让她回去不安全的环境里。

    「除非你允许,否则我不会再碰你。」他沙哑地说,懊悔地转身离去。

    她颤抖地看著他关上门,握著自己痛到发麻的手,蹲下身去,蜷缩起自己,她的胸口仍灼热著,他炙热的温度还停留在上头久久不散,可耻的是她居然还有反应…但她渴望中的爱情不该如此粗率,更难以相信他激狂粗鲁的对待包含了爱的成分。

    她真不知道要如何跟他相处下去,其实她要的只是他的温柔体贴,他为什么就是无法明白?她一颗心茫然无措。

    晨光将至,墨采玲整夜手脚冰冷,睡不安稳,冷得醒来。

    单层毛毯根本无法御寒,她包裹著毯子下床,想找杯热水喝,暖暖身子,但房里不见有茶壶,她开了房门,下楼找。

    邢亨人已在客厅喝茶看晨间新闻,并不是比她早起,而是彻夜未眠,无法原谅自己昨晚的行为。见她身上罩著毛毯,他马上起身问:「怎么了?」

    她不语,羞耻得不知要如何而对他,急急进了厨房自己找到热水瓶,倒水喝。

    邢亨跟进厨房,见她不和自己说话,肯定是对昨晚的事遭在生气。无论如何错在他,他跟自己约法三章,必须好好地展现对她的爱和关怀,证明他比哈雅各更优,千万不能再放肆地去招惹她。心下责怪自己怎么没注意到她怕冷?自己身强体壮,再冷的天都一件汗衫就够了,但她如此纤瘦单薄…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可不可以借我电话?我想打电话回家。」墨采玲头低低的,双手捧著水杯,不去看他。

    他差点冲动地脱口问她为什么要打电话回家?但缓下一想,觉得自己应该选择尊重她。

    「电话在外面。」他压下心中的疑惑没多问。

    墨采玲放下水杯,走到客厅打电话,奶奶接听了。

    「奶奶。」

    「采玲,你还好吗?」墨奶奶已从凯森口中得知采玲的去向。

    「我很好…只是这里晚上好冷,帮我寄外套和电毯来,还有我房里的被子…」她见邢亨走出厨房,压低了声音说,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多冷。

    「好好,不用寄,我马上差司机老李给你送去,告诉奶奶你还需要些什么?」奶奶关怀地问。

    「还有我地下室的一些工具…」她不能让自己闲得发慌,得找事做,以免胡思乱想。

    「好好…待会儿我叫佣人收拾,你等一下,应该三个小时後就送到了。」奶奶一一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