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央的儿子诺比，大名商练，今年四岁半，在一所贵族国际幼儿园上小班。商央回国内半年多了，孩子的教育问题她也深思熟虑过，当初买房子挑选了条件设施一流的学区房。房贷正在慢慢还，她是不急的。

    诺比所在的幼儿园，是本市精英子女入学的高级学府，没有身份很难进去，即使有钱也没用。她本意是想给诺比找一所普通幼儿园，奈何好姐妹芙雪莉帮她打通关系，执意要让诺比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于是便这么进来了。

    诺比从小在美国长大，英语熟练，略通法语，也为他加分不少。父母都是高智商精英，他想不聪明都难，再加上小天使般可爱的脸庞，性格乖巧，懂事谦让，在幼儿园里很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可谓是老少通吃。

    这次，因为商练在幼儿园里打小朋友，商央被叫到学校里，还是头一回。她连生意也不顾了，开着被撞尾的小破车，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里。

    在学校停车场里，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这不就是刚才撞她的那辆车嘛！冤有头债有主。她大为惊喜，赶紧拿出手机，把车子和车牌拍下来，保存证据，事后再找车主算账。

    走去教学区，她远远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落寞地低着头，坐在教室门口的小板凳上。她的心顿时一疼，“诺比。”诺比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小眼睛闪烁出依恋的光芒，撤开两条小腿，跳下台阶，向她飞快跑去，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

    商央蹲下身来接住他，将他搂进怀里。诺比的小脸埋在她脖颈间，无助地蹭了蹭，发出小鹿般唔唔的闷哼，还是像以往那样，即使受了委屈，也要忍住不哭。因为他不想让妈妈担心，他的职责是像一个小男子汉那样保护妈妈。

    诺比过早的懂事也时常让商央苦恼。她亲了亲儿子憋得通红的脸颊，整理好他校服上的小领结，然后尽量不去用责备的语气询问他：“告诉妈妈，为什么大家都在教室里上课，你一个人在外面呢？”

    商练没有丝毫犹豫，就把实情说了出来：“我跟顾孟绘打架了。”

    “顾孟绘是你同学吗？”

    “他是一班，我是二班的，我们不是同学。”

    “那你们为什么会打架呀？”

    “就是，今天课间休息，我在教室里吃狐狸尼克的小蛋糕，顾孟绘跑进我们班里来，要把我蛋糕给他。我只有一个尼克，我可喜欢尼克了，”诺比伸着脖子，嘟起嘴，“我不想给他，然后他就来抢。抢不过我，就把尼克扔到地上，踩了好几脚。我的尼克，我的尼克，烂成这样了……”

    诺比的小手从身后伸出来，把一只烂得不成样子的狐狸蛋糕给商央看，撅着小嘴几乎要哭出来，“妈妈，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尼克。”

    商央看着那一坨烂泥似的蛋糕，哭笑不得：“没关系，宝贝，只是一个蛋糕而已，没有了妈妈可以再给你做。”她从包里拿出一片湿纸巾，帮他把小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诺比怯懦地开口道：“妈妈真的不怪我浪费粮食吗？”

    “浪费粮食当然是不对的，但是，这也不全是你的错。”

    “走，妈妈带你去找老师，把事情说清楚，再向那位小同学道歉好不好？”

    “我不要跟顾孟绘道歉！”诺比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商央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赶紧将他揉进怀里安慰，“诺比乖，你既然打了同学，就必须道歉。要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悄悄告诉妈妈，妈妈替你说。”

    “我不要跟顾孟绘道歉！我不要跟顾孟绘道歉！顾孟绘是个坏孩子！”

    “商练！”

    诺比挣脱她的怀抱，向她身后跑开去。商央被诺比反常的行为弄得有点恼火，刚想转身去追，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嗓音，低沉淡漠，将她牢牢定在原地：“既然孩子不想道歉，那就算了。即使道歉了，我孩子身上的伤和他所受的痛苦，也不会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