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说话，同一排最右边那组有人举起手：“老师，我有，我可以跟他看一张。”

    有点熟悉，是路至安，他的新舍友。

    “不用了。”郁月城连课本也没打开，反正这节课也用不上了。

    正想说话，后背被戳了一下，试卷翻开的声音，单薄的纸张杵在他腰上，他伸手往后接了一把，抽回来就是一张除了选择题都空着的试卷。

    分数一栏写了鲜红的18分，姓名栏是方渡燃的名字。

    地理老师带着眼镜，是个三十来岁的男老师，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课堂上的时间在郁月城这里耽误两分钟似乎也不重要，只有他作为唯一一个有可能听进去课的学生。

    “抱歉，是我课前没准备好，老师，这题我来做吧。”郁月城翻过去就看到了黑板上的最后一题，把试卷按在桌子上。

    “是要在地图上填上洋流名称和方向，我可以上去写吗？”他说。

    地理老师看他的眼神变了点，把书写笔递起来：“你来。”

    郁月城看到他抬手就走上讲台，拿起笔先把黑色换成红色，将每一条洋流的方向箭头标注出来，然后再调回黑色笔，侧过身把地图整个露出来。

    讲台下面的同学们这时候也抬起头，学习很枯燥，但看戏看热闹谁都能提起兴致。

    郁月城视线对上最后一排的方渡燃，然后拿着笔按照规律一条条讲过去，将书本上的语言尽量换成最通俗最方便理解的话。

    按照寒流暖流和高低维度的规律，以及南北半球变化，几乎把更基础的地理板块都带了一遍，讲完才把名称写上去。

    他属于自学型和家里从小请来的各科高校教授探讨式学习，并不擅长讲课，所以对来说要这样讲一遍还需要转化一下语言和思考逻辑。习惯了快速直接结论，放慢下来刚好给了他串起来的时间。

    地理老师在一旁从一开始的诧异，几次想要让他用上专业用语，到最后看到他讲完才一条条写出来名词和含义，也不再打扰。

    郁月城放在十八楼的脑细胞，下沉到负一楼输出了一大通基础知识，他余光里能看到方渡燃在看他，不知不觉就把负一楼的基础知识讲得更细化。

    以至于快二十分钟之后终于全部结束，连板块运动都带了一遍，他放下书写笔，盖好笔帽，放回讲台上，底下有人才回过神，小声说了一句：“卧槽，我居然听懂了。”

    随即就有人哄笑。

    郁月城回到座位上，也带回了一大片目光，地理老师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还有谁没听懂？”

    一开始没人说话，过了会儿不知道是谁在回答：“北赤道那块儿，分流什么，听了又忘了。”

    “好，我们来看······”

    地理老师没有追究这次课堂上的闲话，就连不常笑的锐利神情也放松了一些。

    方渡燃刚才一直在课桌上动笔写什么，郁月城还以为他在记笔记，所以本着尽善尽美、有始有终的原则，把他空白的试卷填了一遍。

    刚好打下课铃，他把写完的试卷递过去，想问问方渡燃听懂了吗，转过头居然看到方渡燃在高二地理新课本的第一页用中性笔勾了一个大概的人物轮廓。

    是短发的男生，背对着在讲台上的身影。

    其实画得没有多好，并不精致，甚至有些过于粗糙。可人物的感觉抓得很准，线条也算流畅，看得出平时应该也有画过，其中肩膀的地方有两笔画错了，被重叠上去改了好几次，是黑色的中性笔，擦不掉错误的痕迹。

    但是郁月城一眼就认出来，那画的是他。

    突然就不知道自己现场组织语言加改变思考方式，量身定制整理出来的这一通讲给方渡燃，到底算不算白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