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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二十六 生怨(上)

    这晋临学宫,升山问学的第二年,真是更加热闹。

    就连季思明进入塾堂,都觉这仿佛是个闹市,不是正经学习上进的地方。

    内中的少年少女,多半是熟面孔。如季平风季朝云林墨等等,上一年就来过了,季思明倒也没觉得什么;那季凝芳是亲侄女,也不陌生;奇在陆琮竟不和林信在一块,自跟其他几个仙门的子弟说话;而花勤芳虽还是一如既往,聒噪极了,可这回屋内几个差不多同龄的女修,皆是明艳可人,他却不去纠缠,居然是在对着林信和邾伯尧说个不停。

    林信对着他,是一脸的不耐,那眼神也凶,把手指掰得咔咔作响,像是要立刻打人,又似乎碍于此间规矩,不便动手;而邾伯尧面上却看不出来到底是烦或不烦,也不知道他是否当真在听,没什么表情,也不出声,由得花勤芳絮絮叨叨没完没了,那翻书的手不曾停下。

    还有几个生面孔,季思明大概也猜了出来,是这回第一次来的林惠、陆怀瑛、李梦哲。

    季思明知这林惠是安宁林氏仙府的幺女,听说自幼就去往禹州邾氏求学,颇具天资;那眉目温柔,一派从容,正是个和气美人。

    那陆怀瑛,年纪就比邾伯尧小些,大概与季平风差不多,听闻是虞城陆氏的长子;其身量高挑,形容也是和气,满面笑意。

    旁边的李梦哲比他们小一些。这位倒奇,孟兰因虽不理,那楚莱娄氏却自顾自地与晋临孟氏不和善。就往他季思明来这里协助操持学宫诸事之前数几十年,也没听闻过有娄氏的子弟愿意来孟氏升山问学的。

    那一日收到门主娄昱平派人递来的荐书,孟兰因是一如既往,波澜不惊,那南芝的下巴却快惊掉了,跟他在孟兰因面前念了好久,说娄门主转性儿了,天要下刀山,地要起火海,人间末日要来啦?

    季思明都觉得好笑,孟兰因倒从容,只道并没有,天要下雨了是真的,记得叫府里的大家快收衣裳。

    他视线一转,又看见还有一个,是邾琳琅。

    这几个新来的学生中,邾琳琅年纪最小,比林墨与滟十一差不太多,只略大一些,个子也略高;那模样可爱,正如林墨一般,聪明外露,都写在面上;但不知道为何,就是季思明,也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觉得她似与其他人有些不同,却又说不清是什么缘故。

    邾琳琅如今不和她那兄长邾伯尧同处,却是跟着林惠;林惠正在与季平风、季凝芳及陆怀瑛说着什么话,言笑晏晏,一团和气;季朝云似没什么兴趣,独自一个落坐在旁;而邾琳琅也不像是有兴趣的模样,那双目顾盼,时不时地看向身旁林墨那处。

    离得虽近,林墨却没看她。他正在和李梦哲说话,旁边的滟十一也是含笑在听;听李梦哲说到林墨在楚莱娄家作客之事,她面上也有些羡慕的样子,忽察觉到邾琳琅在看他们,已经有些吃惊。

    又看林墨,似是不准备搭理;虽然奇怪,但滟十一还是不想失了礼数,自向邾琳琅腼腆一笑。

    邾琳琅回以笑容,但那笑容却有些冷,也勉强。

    滟十一聪明,察觉到了邾琳琅笑容中的不快,忙收回目光;由得林墨和李梦哲说那些趣事,她脸上也不好意思再有笑意。

    正巧南芝也进来了,于是季思明也收回了目光,咳了一声,以戒尺敲案,示意大家都安静归位;别的也就罢了,原本林墨那身后是另外一位寻常仙门的少年,如今邾琳琅却走了过去,那语气娇软,笑着问他:“哥哥,能不能让我坐这里?后面太远了,我怕听不见先生说话。”

    那少年看看她,先把脸一红,倒也当真让开了。邾琳琅自向林墨身后坐下,支着下巴,竟是不看林墨,却看向了滟十一。

    滟十一虽觉不自在,却也镇定,坐得仍旧是规规矩矩。

    季思明看南芝,见她没有拦阻的意思,便也就不说什么;开口还是那些话,要大家讲规矩,读书问道,皆作勤勉;除原本所习书数礼乐及道法外,这一年要多一门策问,以及那六艺中的射。

    又说孟氏学宫所言射之一门,也不单止是操弓挽箭的,竟是连指点诸仙门少年少女那动静兼修的道法及用武之术等皆包含在内,季朝云两眼发亮,李梦哲更是听得一脸兴奋。

    又因有新的人来,南芝重新分派了众人在学寮的住处。各女修都和滟十一同样,可单独自己居住;而这一年与林墨同住的,却正是陆怀瑛。

    林墨看看陆怀瑛,觉得这个哥哥跟林惠一路走上山来,刚才和季平风等人也相处得不错,应该是个好人,心内还算满意。

    别人也就算了,林信还和陆琮同住,因山下之事,如今彼此看了一眼,脸上都有些尴尬,最后陆琮先把头扭开了。

    这一年还有个好处,南芝带来了孟兰因的话,准许他们那休课时间,出去学宫外玩耍;但是没有得任何先生允许的话,就不许自山门而出,去城内乱逛;且说着这话,居然又把个林墨瞪住看了一回。

    林墨是一脸无辜,而滟十一在旁,别开脸笑了。

    而林信听见,这才大概猜到林宽所言偷偷跑出去看那流觞曲水是个怎么回事。

    回学寮的时候,林惠带着林墨,林墨拉着滟十一,陆怀瑛本是同路也罢了,季平风居然想都不想,立刻就跟了过去;季朝云看他们几个人走在前头有说有笑,那心内不知道为何就不耐烦了,一脸冷漠地对跟他一路的季凝芳抱怨:“无聊!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