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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十六 邪佞(全)

    ——辩机锋妖邪一念动杀。

    林墨看季朝云如此重伤,还要勉强站住,一时间勉力止住自己的颤抖,握紧了不夜,想摧动内力,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竟然,不能诏来阴兵了?!

    朱厌看他骇然模样,笑道:“六郎,瞧你这可怜样。你方才问我,为何要骗那孩子?可我真的不曾骗她,更没有教她杀人;至于你说我假扮你大哥……倒也没什么别的原因,我不过是觉得,你大哥那模样和说话,当真的好用,正是无人不信,无人不爱,怪好玩的。”

    又道:“你的阴兵,你的不夜,你的锁魂之铃,全是我所有之物,你怎么偏拿这些对付我?唉,幽独一城,是我从前栖身之处;虽然现在我也不稀罕那破地方,但出入其中,勾抹鬼籍之上的名字,对我来说也是容易;卫君凌不过是这一局的添头,他想报仇,我正无聊,随意为之罢了。”

    他似是觉得此事有趣,说完竟是笑得顿了一顿。

    话又说回来,此事也皆怪那滟家的小鬼,把他好好的幽独都快作贱成人间;但自己如今也是心胸宽大,不过小小教训一番而已。

    他朱厌,真的是活得太久,心肠也变得好了。

    林墨却震怒于他所说的胡言乱语,还想摧动内力,竟是依旧无果。

    又听那朱厌好笑道:“六郎,你诏借阴兵,几次失常,又总想不起来某些人与某些事,可知为何?你看看自己手上的锁魂铃,原本正对三魂七魄,如今却少了一枚……你啊,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于是林墨的脸色又更白了一些,他聪明非常,自然立刻明白朱厌所指,是在说他的三魂七魄,也正如身上的九枚锁魂铃般散逸缺失,少了某个部分。

    那朱厌说完,竟自仔细辨识他这暂造肉身之内所容的魂魄;看着看着,居然还拊掌大笑了起来,仿佛得了什么绝好的笑话。

    “妙!妙得很!你此刻少的那一魄,真是妙极了……你可知道,就因为少这一魄,足可令你身旁这位令秋君前功尽弃,死不安稳!”

    季朝云听见,见林墨转而望他,脸色皆变作灰败。

    朱厌把他们的惊惧都看在眼里,又关切笑问:“如何?如果六郎你跟我走的话,我倒是也不能不告诉你,那一魄是在何处。”

    他并没有说谎,觉得自己真似绝世好人。

    有他相助,林墨要寻回这一魄,自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若没有,倒当真是要踏破铁鞋无觅处了。

    林墨怔住,讷讷问他:“你说什么?”

    朱厌反问:“你为什么不和我走呢?我替你大哥照顾你,不好吗?”

    他这说话语气,忽作十分温柔,真似林宽;可林墨听见,竟是要站不住了。他颤巍巍地回过身,看向了桃漪,又复看向季朝云。

    季朝云知他动摇,急道:“林砚之,不要信他那些鬼话——”

    林墨却对他道:“仲霄,是我……都怪我……如果……如果不是我一定要救桃漪和卫君凌……”

    “救人有什么不对?”季朝云忙要拉住他:“砚之,不是这样,哪怕是今日不撞见这妖邪,今后我们也是避不开的!你听我说,你没有错,一点都没有——”

    他自认说的是正理,可林墨竟后退了,他避开了季朝云伸向他的手,那手背被季朝云的指尖擦过,都令他颤栗。

    又一次,他林墨损亲害友。

    这一回他根本不知道为何这朱厌对他有如此突兀执念,但就连季朝云也没能逃过重伤的厄运……他是真的很怕。

    季朝云见他离自己远了一步,却是离朱厌近了一步,欲要向前,却急得扶着秋霜都再站不住,跌到了地上。

    但他仍是急向林墨道:“别信他,也别跟他去!”

    林墨道:“可是——”

    他太了解朱厌的可怕,他……不能让季朝云死。

    可季朝云这一次,当真是哀求了。

    此刻情急危险,他不管不顾,只看着林墨求道:“林墨,算我求你……我……我不能再——”

    他季朝云不能再看着这人世间没有林墨,也不想再让他离开自己身旁……如果从来不曾有希望也就罢了,得到再复失去,那是什么地狱?他真的不能。

    朱厌却道:“林砚之,再不过来,季朝云死定了。”

    看林墨踌躇难过惊疑,季朝云又怒向朱厌道:“你一派胡言!”

    朱厌看他还要挣扎,那看他的眼神变作无比不屑,语调却故作同情:“季朝云,你真的可怜,又不自知……你是不是当真以为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何让林墨起死回生之法?”

    林墨脑内再次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