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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阮辞想起在店里时,他的朋友笑着打趣他是个热心肠的人。

    咦,他的朋友呢?

    阮辞的思绪开始发散,脑海里冒出很多奇奇怪怪的猜测。

    容弋见她神游在外,以为她还在为这道数学题苦恼,放下杂志,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和笔,瞥了眼被阮辞的手肘虚挡着的题,随即在纸上唰唰唰地写起来。

    等阮辞回过神来时,一张写满计算步骤的纸已经放在了她的面前。尽管上面只有数字,却能看得出来笔力的迥劲。

    容弋一定写得一手好字。

    这是阮辞的第一反应。

    她将纸拿到面前却没看,反倒先看了容弋一眼,后者也看着她,眼里有几分疑惑,好像是在问“你怎么还不看”。

    阮辞收回视线,在容弋的注视中,战战兢兢地看他递过来的这张纸。明明是很薄很轻的一张纸,却似有千斤重。

    过了几秒,他明显感觉到容弋已经没再看她了,暗自松了口气,这才认真地看他计算的步骤。

    他写得太详细,详细到阮辞怀疑自己在他眼里自己是个刚学加减乘除的小学生。

    阮辞趁他不注意,动作极其轻缓地将那张草稿纸折叠,小心翼翼地夹进了刚买的笔记本里,还特别不放心地压了压笔记本。

    往常都有司机来接穆艺笙和她,但今天穆艺笙突然生病了。司机也有别的事,说是来的时间可能会晚一点。

    阮辞很感激司机有别的事,这样她才可以跟在容弋的身后。

    放学的铃声一响,容弋就收拾书包往外走了。

    阮辞悄悄跟在后面,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容弋将包挂在肩膀的一侧,慵懒闲适,走路的姿势却很挺拔。他的身高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几,在被校园小路两旁路灯照亮的黑压压的人影中,依然显得出众。

    旁边有几个女生似乎跟她一样,目光牢牢地锁在容弋的身上,离校的人群太过嘈杂,她听不太清,只偶尔能听到他的名字,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夸赞词。

    但那兴奋激动的语气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一种她从未有过的优越感在心底升起。

    她想到刚才有女生在教室门口偷看容弋被赶走,而自己却能名正言顺地坐在他的身边。

    虽然他们还没怎么讲话,但是她相信他们会慢慢熟悉的。

    毕竟,在这里,他好像谁都不认识。就连中午和他一起吃螺狮粉的那个男生,都没在这会儿出现。

    可能是另一所学校的吧。

    阮辞的思绪不断往深处延伸,最后得出一个荒谬却又合理的结论:她很有可能成为容弋在这里最熟的人。

    不知不觉中,阮辞已经跟着容弋走到了校门口。

    他没有直接走向校门口的公交站,而是右转,继续往前走。

    人流逐渐稀疏,校门外全是商铺,各家的白炽灯光共同照亮了外面的世界。

    阮辞清楚地看见容弋东张西望,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的事物,好像觉得很新奇,眼里的亮不亚于白炽灯光。

    其实阮辞并不喜欢偷偷摸摸跟在任何人的身后,可是跟在容弋的身后,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像是拥有了一个全世界都不知道的宝藏。

    可惜这段路太短。

    在第一个路口,容弋就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轿车发动,驶入黑夜中。

    阮辞虽没来得及仔细观察那辆车,也不了解车,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那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而容弋,自然就是锦宜这座城市里某个富豪家里的小少爷了。

    阮辞正想着,一辆熟悉的轿车映入眼帘。

    驾驶座的玻璃缓缓下滑,司机朝她喊道:“二小姐,上车吧。”

    阮辞第一次觉得有轿车来接自己也挺好的。

    在回穆家以前,她都是住校,即使回家也是挤公交车回家,没有轿车接送,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可回穆家以后,她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和地点,与穆艺笙坐一辆车回家,后者总会在车上说一些有的没的,炫耀着,嘲讽着,比较着。

    阮辞不在意这些,但听多了也会觉得烦躁。

    可此刻,她却觉得挺好的。

    她和容弋又多了一样相似的地方。

    穆艺笙大概是过生日那天太放肆,吃了很多油炸食品和甜食,肠胃一下子受不住,直接请了好几天的假。

    像她这种当惯了大小姐的人,请假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错过了学习内容也无妨,一是学习成绩对她而言不重要,二是自然有人给她补习功课。

    阮辞不一样。

    以前她生病,只要不算特别严重,也会在唐梓英的鞭策下到学校上课,哪怕效率不高。

    学习对她很重要,她害怕错过任何内容,也没有钱去找专人补课。

    所以,在阮辞的字典里,并不存在请假二字。

    穆艺笙不来学校,阮辞也得以享受片刻清净。

    因为不用等穆艺笙,阮辞一收拾好,司机就开车把她送到了学校。

    班里已经到了十多个人,有的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书,有的已经站在走廊上背英语单词,发音很纯正。

    容弋还没到。

    阮辞有几秒的失落,但不过须臾又提起了精神,反正早到晚到总归是要到的嘛。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昨天新买的本子翻阅。昨天还是空白的,现在却已经写了满满当当的几页纸。

    每一页都有无数个“他”,无数个“我”,还有无数个“EZ”。

    以及少数几个“我们”。

    昨晚她的心情实在太过兴奋,即便她习惯了克制和压抑,也仍有满心的欢喜需要释放。

    可惜没有人有时间听她诉说这样的一场奇遇。

    她喜欢写作,喜欢文字,所以选择了写日记这样的方式。

    隐秘又满足,渺小却伟大。

    只是一个轻巧的日记本,却好像能装下她的整个宇宙。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她赶紧将日记本放进课桌,似又觉得不放心,又将日记本放进书包的夹层,拉上了书包的拉链。

    几秒后,总觉得还是不大放心,又拿了个草稿本塞到夹层里去,为日记本再加了一层保护罩,然后将书包的拉链拉到严丝合缝,一颗悬着的心才稳了几分。

    她还没缓上一口气,旁边就传来动静。

    容弋已经坐到了位置上,一边拉开书包的拉链将里面的书往外放,一边很自然地给她打招呼:“早啊。”

    他穿着一件黑色棉质短袖,上面只有几个简单的白色字母。短袖似乎是才洗过,有着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很好闻。

    阮辞试着让自己跟他一样自然,语调微微上扬,声音却细如蚊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