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柳依依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低头捻着衣角。

    张哲翰也就没再问什么，毕竟在场的三个人来自三种不同的势力，在副本里是恋人和朋友，出了副本谁知道会怎么样。

    “这算是探索完了吗？”张哲翰打破尴尬，看着龚先生问道。

    “你点击确定就算完成了，以后你在任何地方，运行八卦镜就能进入主控室。”龚先生补充道，“我建议你别着急开启副本，设置好了，琢磨透了再说。”

    “好。”张哲翰也正有此意，反正没人逼你，啥时候开都行。此时他的心里在琢磨着那些金光闪闪的金锭怎么才能发挥点作用。

    “不过……”龚先生欲言又止。

    张哲翰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还是接了话头：“什么？”

    “接下来你的处境会越来越危险，多加小心为好。”龚先生透着善意。

    “你是说归藏易式盘？”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问题，张哲翰在揣摩他的善意到底有几分真诚。

    “嗯，怀璧其罪。”

    “没关系，虱子多了不怕咬。他们为了青鼎，已经追杀我很久了。”张哲翰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他的反应。

    “啊，青鼎在你手上？”龚先生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

    “是啊，”张哲翰转了风向，“老关你说说看，就算家徒四壁，天行者又有安全感吗？不还是随时随地要担惊受怕被规则匹配？”

    龚先生沉默了。明显感觉到他知道些什么，斟酌之后没往下说。

    张哲翰故意说出青鼎，是想知道的是规则能不能被改变，龚先生没说，他也就没继续问。

    “副本还要继续通关吗？”龚先生换了话题。

    张哲翰想都没想：“要。”

    “为了那个李香君？”

    听到“李香君”三个字，柳依依抬起头来，看了张哲翰一眼，本以为她会问“李香君是谁”，她却什么也没说，又低下了头。

    “是啊，这件事必须要去做。”找不到李香君，把她救出副本的唯一方法就是通关。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先自己试试看。”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正月十九。”

    “为什么选这个时间？”

    “一是让对手懈怠再动手，二是……”张哲翰看着柳依依，“我想多陪一陪依依。”

    柳依依踮起脚尖，挂着张哲翰的脖子，眼里噙着泪花，深情地拥吻心爱的男人。

    龚先生转身出门，站在荷塘边，叹了口气。

    《正气歌》诗壁前，陶一山一手拄着锡杖，像一尊瘦削的门神。

    石壁一闪而合，张哲翰、柳依依和龚先生出现在壁前，陶一山表功道：“大哥，刚才有个家伙跑出来，被我干掉了。”

    “什么人？”张哲翰问道。

    陶一山递过一个徽章，“黑水公司的，真沉得住气，不过还是没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地面上没听见响动，静得有些不真实，张哲翰正想问什么，三位高僧从地宫入口走了下来。

    张哲翰在柳依依耳边嘀咕了两句，迎上前去问道：“师尊，战况如何？”

    高峰禅师拈髯笑道：“都被我们打跑了，他们不是对手。”

    八卦阵破不了，却可以用登载舱逃走，之前之所以在里面乱转，是因为登载舱冷却时间没到，这两个小时估计他们没少吃苦头。

    柳依依已在地上砌了三堆金锭，张哲翰对三位老僧道：“此乃柳姑娘捐予三庙之功德，还望笑纳。狮子岩守御和王着的安危就拜托三位。”

    三僧齐齐稽首：“善哉！”

    佛门就这个好，一句“善哉”抵千言万语，你可以理解为感谢，也可以理解为“没问题”，还可以理解为“小伙子你干得不错”。

    出主控室之前，张哲翰曾计划大开地库，让上百僧众搬运金锭，出来才发现无法实施，人一进出，石壁就会自动合上。三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好每人将储物舱、登载舱装满，也说不清楚会有什么用。

    张哲翰正准备道别，灵隐寺方丈痴绝道冲禅师高呼佛号：“阿弥陀佛！”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老和尚高深莫测的面孔吸引过来。这是有什么话要说，难道还有什么剧情？

    痴绝道冲取出一本小册子：“老衲观松雪先生与这位柳姑娘尘缘纠葛，此乃少游先生游灵隐寺所遗翰墨，或与二位有缘。”

    “少游”是秦观的号，“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就是他的千古名句。文人墨客时常流连灵隐寺，挥洒翰墨，常有佳作。

    “我看看我看看。”柳依依一把抢了过来，看了一眼封面，明亮的眸子黯淡下来，神情忧伤，递给张哲翰。

    张哲翰接过一看，封面上写着三个字：相思断。

    婉约柔媚，笔触忧伤。

    ■__

    【名称：《相思断》】

    【类别：秘籍】

    【属性：无】

    【适用：无】

    【等级：无】

    【功能：习得技击之法】

    【状态：可学习】

    【备注：悟自牛郎织女鹊桥仙的掌法，非相思之苦不得其要。】

    ■__

    世上居然有这样的武功，男女之情蕴含巨大的能量，倒也说得通，只是为什么经由和尚之手给出？

    得道高僧往往能洞悉世事，难道他看出了未来的什么轨迹？想到和柳依依注定要分离，张哲翰也不由得黯然神伤。

    伤感之中，张哲翰突然意识到，秘籍握住超过20秒会学习，本能撤手把小册子扔进储物舱，突然发现不对。这一愣神一伤感，早就超过了一分钟，怎么没出现学习提示？是不能学吗？没道理啊。

    “还是给我吧，这好像是女人的功夫。”柳依依说着，伸手来拿，就在她触及小册子的一瞬间，两人脑海里同时出现光幕提示：

    【检测到秘籍类神轶物，正在读取……】

    【《相思断》正在学习……】

    【《相思断》正在进行基因融合……】

    【《相思断》学习完成，基因融合完成。】

    点开“技能”栏，“相思断”已然在列。

    ■__

    【名称：相思断】

    【等级：1】

    【功能：合击】

    【招式：初莫识，花销魂，燕双飞，深闭门，藕香残，独倚楼，衣带宽，摧心肝，肠寸断。】

    【说明：悟自牛郎织女鹊桥仙的掌法，非相思之苦不得其要。相思愈切功夫越深，情愈深合击威力越大。可升级。已融合。】

    ■__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原来这个秘籍必须男女二人同时学习，单身男女拿到也学不了。张哲翰学的东西太多，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柳依依却喜不自胜，倒不是因为武功，而是因为和情郎之间有了某种密不可分的东西。

    -

    蓝天白云下之下，大安阁的琉璃瓦熠熠生辉，在无垠的草原上俯瞰芸芸众生。

    如果将大都的中轴线一直向北延伸，就会发现它和上都的中轴线几乎是一条直线，虽然相隔270公里，偏差竟小于2°。

    元朝最初有四座都城，哈拉和林、上都、大都和中都，定都大都后实行以元大都为正都、元上都为夏都的“两都巡幸”制。

    元朝的11位皇帝之中，足足有6位在上都登基，而在大都登基的不过只有3位。元上都是元朝历史上建造时间最早的都城，是忽必烈的龙兴之地。闪电河畔金莲川草原上，南临上都河，北依龙岗山，这里是名副其实的草原之都，有水草丰美的辽阔牧场，是大蒙古国沟通东西南北的要冲，也是控制华北汉族地区的重要战略枢纽。

    城墙内不仅仅有宫殿，还有成百上千的建筑、庭院、场所、防御塔楼和巨大城门。这是一座连马可波罗都惊叹的宏伟城市，“周围有一大方墙广大，高有十步，周围白色……顶上之瓦，皆红黄绿蓝及其他诸色。上涂以釉，光泽灿烂，犹如水晶，致使远处亦见此宫光辉。应知其顶坚固，可以久存不坏。”

    元朝皇帝在每年四月到八月都要到上都城“驻夏”，所以春节一过，忽必烈就带着太子真金一起到了上都。

    “没想到这上都比大都还要繁华，我还以为鞑子的都城没什么好玩的呢。”柳依依挽着张哲翰的胳膊，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大眼睛四处梭巡。

    “这儿现在有十二万人，伦敦也不过才八万人好吧。”

    这是他们俩十天“蜜月”旅游计划的最后一站，在此之前，他们去了建康、苏州、广州、汴梁，甚至还一个筋斗云去了趟伊利汗国，也就是元代的波斯。吃货的味蕾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但柳依依总是时不时面带愁容，两人都尽量不去触碰各自的过去，尽量冲淡即将到来的离别之痛。

    “翰翰，咱们去喝酒吧！”柳依依指着街对面一个酒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很自然地管张哲翰叫了“翰翰”。

    蒙古人好饮，上都城的酒馆到处都是，酒馆里的酒五花八门，既有草原上的马奶酒、腽肭脐酒，也有中原的烧刀子、杜康，还有西域的葡萄酒和波斯的“阿剌吉”。

    柳依依喜欢喝葡萄酒，她知道张哲翰千杯不醉，所以喝起酒来格外放松，不担心都喝醉了出什么事。

    来到草原上当然要吃羊肉，羊背子、手把肉、烤羊腿、烤羊腰、羊肉羹摆了一桌，两人推杯换盏，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痛快。

    “美……美人……”一名蒙古壮汉踉踉跄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碗酒，“过……过来，陪……陪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