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莴苣姑娘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被书写下来的关于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有一位被困住高塔上的美丽的长发小女孩。

    王子发现了她的美貌,顺着她的头发攀爬上高塔。

    等他顺着万千金色的发丝,来到了无人发现之地,对上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啊,王子和少女就这样相遇。

    窗口传来了持续不断的敲击声,白枳伸出手,大力地拉开窗户。

    窗户打开的一瞬间,湿冷的空气一股气涌着向这个暗沉的、空气稀薄的、孤单的房间,冬天的风扬起带着花纹的窗帘。

    白枳的头发也被扬起。

    李轻舟带着怒火的脸撞进白枳璀璨的眼睛。

    白枳打开窗户了,才发现了事情的真实。

    一条长长的折叠楼梯从平地搭上他房间的窗户,李轻舟是沿着楼梯爬上来的。白枳看到李轻舟的眼睛带着愤怒与担心的情绪,嘴巴张开。他在说什么,白枳听不见,就是因为听不见,所以白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脸上,这才分辨出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因为情绪激动,李轻舟脚下站的楼梯摇摇晃晃。

    白枳着急地抓住他的手,“危险。”

    李轻舟噤声了。

    白枳害怕他会摔下去。

    李轻舟挥开白枳的手,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利落地爬上白枳的窗户。

    白枳被吓了一跳。

    李轻舟像是猴子一样爬进白枳的窗户,然后瞄准目标,越到床,落到旁边的平地上去。

    白枳翻过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坚不可摧的堡垒就这样被冒险者入侵了。

    李轻舟在地板上站稳,然后转身,用食指指着白枳,然后开骂。

    白枳面无表情,他看李轻舟的样子也知道他是在骂自己,但是他现在听不见。

    李轻舟看自己骂了半天,白枳都没有反应,干脆要上手了。

    “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白枳开口。

    李轻舟的表情一僵,他大概觉得自己那么激动,也就只有聋子才会听不到自己的话了。

    白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出他意外的话,“现在,听不到,是病,过段时间才会好。”

    如果白枳现在能听见,会听到李轻舟愤恨的话,“这话能不能早点说?”

    他说什么都可以,反正白枳现在听不见。

    白枳现在穿着薄薄的睡衣,窗口的风持续吹进来,他被冷得抖了一下。

    李轻舟没有好气地把窗户关上。

    白枳坐在床上,李轻舟坐在地板上,两人无言对视着。

    李轻舟也懊恼,当你想要骂一个人的时候,他什么都听不见,这对自己是一个莫大的惩罚与折磨。李轻舟不是压抑自己性子的人,既然骂不了,他干脆一拳头砸到白枳的胸膛上去,“混蛋小子。”

    白枳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装受伤。

    李轻舟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戳戳戳,戳出一条信息给白枳。

    李轻舟: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枳别过头,显然并不想要聊这件事情。

    李轻舟继续戳戳戳。

    李轻舟:吃饭了吗?

    白枳慢慢点头,他不会饿着自己。

    李轻舟:洗澡呢?

    白枳继续点头。

    他自从聋了后,腿脚就能动了,屋子里面有浴室,他可以自己洗澡。

    李轻舟:是你聋了,我没有聋,你可以说话。

    白枳清喉咙,“你从一楼爬上来的行为很危险。”

    李轻舟敲他,“如果不是你搞七搞八,我需要冒着危险跑上来吗?”

    白枳的脑袋被他按

    下去,然后弱弱说道:“请打字给我看。”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轻舟蹲在地板上,无奈地看着白枳。白枳本来就瘦弱,这段时间没有见面,现在的他好像更瘦了。李轻舟上前,掐住白枳的脸,然后往两边扯。

    白枳被拉得无法说话,“呜呜呜。”

    李轻舟没有好气地放开他的脸,然后用手机打信息给他看。

    李轻舟:肚子饿吗?

    白枳鄙视他,“我说我吃过东西了。”

    李轻舟转头,墙角放着今天中午川思之放在门口的饭菜,看起来并没有怎么动。

    李轻舟:吃不下吗?

    白枳叹气,“吃不下呢。”

    李轻舟:我给你煮点青菜粥吗?

    白枳:“感觉不会好吃。”

    李轻舟:挑三拣四!

    然后白枳再一次被打了。

    李轻舟觉得川行止说得没有错,这个人确实不能对他百依百顺,不然不知道他到底能造作成什么样。

    一番交流下来,李轻舟觉得白枳像是没有病,自己反而像个哑巴。

    李轻舟:你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打完字,李轻舟打算从窗外的楼梯爬下去。白枳看到他的动作,立刻拉住他的衣角,“从门口出去吧。”

    李轻舟嗤笑,他害怕自己现在出去了,就没有回来的可能性了。

    白枳又叹气,显然他为了李轻舟的生命安全,做了一点妥协,“我不会锁门了,去吧。”都被人这样子闯进来了,没有必要再把门窗紧锁了。

    李轻舟不太信任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白枳一脸正直地看着他。

    李轻舟拿出手机,又在戳戳戳手机,戳完以后,他把手机拿给白枳看。

    白枳把信息的内容念出来,“如果你再锁门,我就把锁撬开。”白枳收敛了一下脸,他感到害怕,因为李轻舟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没有意思开玩笑的意思。

    李轻舟看他瑟瑟发抖后,满意地收起手机。他本来想要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他转身回来,他的视线在屋子里一扫,成功看到了被白枳扔在了桌子角落的手机。他捡起它的手机,找到充电器,把手机拿去充电。

    “等着。”李轻舟忘记白枳不能听到了,他说了两个字,然后转身跑了。

    李轻舟担心白枳会锁门,所以没有把门完全关上。敞开的门缝,空气与光明互相交换着。

    白枳疲惫地躺在床上。

    听不到。

    什么都听不到。

    什么都不想听到。

    他的病回应他的期待,所以他终于什么都不用听到。

    白枳琥珀色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里头空空。

    正如他这个人一样,是没有了棉花的布偶娃娃,空乏、被分解、被抛弃在角落。

    白枳静静躺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李轻舟从外头搬了一张小小的床上桌,放在他的面前,再把热腾腾的青菜粥放到桌子上。白枳看着他,眼睛一下子没有找到焦距。

    李轻舟把勺子塞到他的手里,“吃吧。”

    这两个字还是比较轻易读懂的,白枳低下头,看着热粥。

    白花花,飘着一些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