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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雷雨收留

    轰隆隆,轰隆隆,屋外响起了打雷声,一团一团的黑云很快聚集起来,合成一个更大的黑云团,把天空封的密不透光。天一下子黑了下来,仿佛瞬间进入了半夜,风挟着海腥,呼呼的乱刮,把家里的木栅栏吹的咔嚓咔嚓乱撞。

芙儿焦心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焦急的望着门外,伸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段强,友芳还有巧儿一早就出海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正在沙滩上卖鱼,还是耽搁在海上了。

“去去,还不快走”翠姑连踢带打的轰赶那个傻孩子走,自己抱着头趁着雨不太大,赶紧的往家里跑。傻孩子知道,他又没有晚饭吃了。

“今天霸王初又不来收鱼了,这么好的鱼啊!”段强惋惜地叹了口气,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他那艘旧船。

“爹,鱼要死了,霸王初还肯不肯给钱了?”巧儿边帮着围网边问。

“又不是没有的事,哪次肯给钱呢?”友芳把一根绳子递给段强“把绳系紧了,别让鱼都跑了,今天就又白费了。”

“娘,把网放在海里,能成么?”巧儿不太确信的看着段强和友芳把打来的鱼放进网里,又系进水里。

“这天该没有大鱼来吃网里的鱼,应该行。”友芳也不完全确信,但总比让鱼都死在船上的好,有多少次,天不好,鱼死了,霸王初照收不误,但是一分钱也不会给。谁有能跟他讲道理,谁又敢跟他讲道理?

巧儿这才略微放心了些,“那明早他们来收鱼时,咱的就还是活的。”无不钦佩的盯着友芳“娘,你真有主意。”

“啥主意,日子过的多了,总得有点经验。”

“那可不是,我刚看着小芸娘和胖三婶早早的把鱼扔在船上就回家了呢。”巧儿争辩“那他们家明儿鱼不都死船上了。”

“咱哪跟人家比呀,人家的船都是新的,船舱大,底也深,鱼在网里出不来,浇上两盆水,也问题不大。”段强羡慕起别人家的新船来。

巧儿急了“怪不得小芸娘这么精细的人,早早就下船了呢。那咱们家怎么不换新的,也不用在这里挨雨了。”他们家的船舱又小,顶也破了,一直漏着雨。

段强和友芳默不作语了。

“钱”巧儿低下头,嘴里小声咕哝着“娘,芙儿看病的钱,还没还清么?”

“嘘”友芳连忙制止巧儿“回家可别说了。”

“我知道。”巧儿又关切的问“那芙儿的寒症,是不是再也不会犯了?”看段强和友芳又不作声“大姐出嫁前跟我说了,她也担心芙儿。”巧儿轻声的说。

“这谁好说呢,这几年没事儿了,要么不让她出海和下水呢,生怕再犯了。”友芳说着抹了抹泪,芙儿的病,也是她的心病,看了十几个郞中都说不能根治了。

“娘,我知道,我不会再说的。”巧儿看着伤心的娘,十分后悔刚才说这些,她不是不疼芙儿,只是小时候,为了给芙儿治病,友芳小产过一个孩子,从那以后,身体一直不好,她心疼友芳,都归咎于芙儿了。

“好了,快弄吧,雨下大了。”段强看着让雨淋湿的两个人说。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孩子们在家肯定担心坏了。”友芳从船舱里探出头来,望望着黑洞洞的天空,云层还很厚,现在风不大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散去。

段强也向来张望了一回,看到一个黑影,拖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沿着海边溜达着,腥咸的海风夹着雨水砸下来,破衣服根本没有办法为他遮寒。段强看着傻孩子瑟瑟发抖蜷缩在胖三婶家船沿下,胖三婶家的船弦最大,最容易遮雨,突然想起芙儿说的那句话“他不傻”,心想着,也许芙儿说的对,他知道找大的船避雨,也知道把珍珠送给总给他吃食的芙儿,他也不是十分的傻吧,不仅心里微微的有些可怜这个孩子。感慨的说:“咱们的船舱有点破,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啊。”

雷声一声紧过一声,闪电变的越来越刺眼,一道闪电把整个房间照的通亮,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把芙儿吓的一激令。她站在院门口,远远的眺望远处,还是不见三人的身影。“雨下的这么急了,怎么还不回来。”她转身跑进西边的杂货屋,取了蓑衣和斗篷出来,冲着屋里喊:“子贵,你在家里呆着,哪也别去,我给爹娘送蓑笠去!”

“三姐,我去吧,外面黑,你不能总淋湿了!”子贵抓了一件衣服赶出来。

“我没事,不用你去了,你看家吧,别到时候都淋一身雨!”芙儿爱抚的拍了拍弟弟,拿着蓑衣走了。

远远的隔着雨幕,芙儿看到海上还有几只渔船舱里亮着灯光,再近些,看到了自家的船,心噗通一声跳回肚子里,走路也轻快了许多,离船还有一丈远,就大声喊起来:“爹,娘,二姐,我给你们送蓑衣来了!”芙儿满脸雨水,还笑嘻嘻的说着,把蓑衣递给困在船上的段强和友芳。段强赶紧把她拉上船舱,拿个平时擦汗的毛巾给她擦干了,四人才开始往回走。

“快来芙儿,你钻进爹的蓑衣里,这样雨就淋不着你了!”段强生怕芙儿着了寒,连忙把芙儿拉进怀里用蓑衣裹起来。

“芙儿,没淋着吧?”友芳顾不得披蓑衣,先拉着段强怀里的芙儿看。

“才没有呢,我就是披着蓑衣来的。”芙儿一手摸去额头上的雨珠,满脸幸福的笑着。

“芙儿真懂事儿,都知道来接爹娘了。”友芳这才放心了,连忙帮巧儿披好蓑衣。

“爹”芙儿突然推了推段强,双眼水灵灵的望着他,好像有话要说。

“怎么了芙儿?”段强被芙儿的神情弄的莫名其妙。

她指着胖三婶家的船“爹,你看,是那个男孩儿。”

三人沿着芙儿指的地方看去,一个身影尽力缩到船下边,还是被雨淋的混身都湿透了。胖三婶的船仓上了门,他进不去。只得在船下边躲雨。

天上电光一闪,一个被雨水冲的亮晶晶的身影出现在四人面前,身上被几片湿破布紧贴着,像一只没毛的湿猴子,滑稽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