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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女婿
神圣帝国，皇庭禁宫。
皇帝的书房中传出了久违的畅笑。
“震旦之龙，禁咒法师，也有今天啊。”他扬了扬手中的信，对一早就来聆听训诫的孩子们笑道，“我还以为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当破碎群岛的讯息传来之际，皇帝陛下正在吃早餐，看完信件之后，高兴地多吃了两片熏肉，没有什么比看到对手家里着火更让人欢欣的事情了，他瞬间意识到了康德所面对的棘手情况。
并且决定做点什么。
“这位禁咒法师跟帝国有仇啊，我似乎隐隐听说，他想杀了亚历克斯。”
皇帝故意这样说，然后望着站在一旁的大儿子。
大皇子亚历克斯，其实是辉沙事变的直接策划者，他指使塞缪尔对歌德使团下手，不仅是为了断绝歌德的求援之路，其实也是对蒂娜有所企图。
事实上，蒂娜一直以来都受到全大陆贵族阶层的追捧与关注，被许多大贵族视作儿孙辈姻亲的首选，即使是帝国皇帝，都考虑过联姻的可能——歌德公主的美貌和智慧倒是其次，主要是许多底蕴足够的大家族都听说过，作为七英雄血脉之泰达瑞尔的后裔，蒂娜是最特殊的一个。
而辉沙事变之后，蒂娜在瀑雪剑圣的保护下前往帝国北方召集志愿部队、援助歌德，也有不少贵族打着此种主意，都被手段越发酷烈果决的蒂娜利用希尔梅莉亚的武力暗中挫败甚至扼杀，而当瓦伦坦大捷的消息传来，所有阴暗角落中的企图和觊觎，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毕竟底蕴再深厚的古老家族，也挡不住禁咒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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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别有用心之徒只是被禁咒震慑得偃旗息鼓，而大皇子亚历克斯的心情和境遇无疑糟糕多了。
他在瓦伦坦之战前就听说过康德的名字，知道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震旦人坏了他的好事，也不过是吩咐下去命令一队追随者前去搜寻灭杀，就像是碾死一只苍蝇那样轻描淡写。
他也在诸多宴会和沙龙中淡化辉沙镇的失败，声称震旦人康德不过是个有几分勇力的小丑，此人即便对帝国满腔仇恨，也没有一点点威胁可言。
结果，瓦伦坦的一发发禁咒，就像轰在他脸上一样。
那段时间，大皇子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这位皇帝长子心中的愤恨、惊慌、失措和狂怒无法言喻，谁能想到辉沙镇一个不足为虑的蚂蚁，竟然掌握着如此浩瀚伟力。
比起震旦人的敌意和报复，他更害怕父皇的失望和不满。
因为他不仅没把歌德使团的事情处理好，甚至给帝国招惹了如斯强敌。
至此，他对震旦人的观感认知，终于有了实感，以前只是康德单方面仇视憎恨亚历克斯，而大皇子则根本没有把那个“震旦小丑”放在心上。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痛恨。
因为他不得不把那篇长得可恶的《瓦伦坦宣言》认认真真抄写一千遍，还要把先前对康德的评语抄写一万遍。
每一个东方永夜抄，都会助长他心中的熊熊怒焰。
笔下的每一个字母，都会化作恶毒的咒怨。
更可恶的是，整个帝都，甚至连街上的小孩子都知道他所遭受的惩戒以及曾经的愚行，这种消息，必然是他亲爱的弟弟妹妹们暗中传出的。
此事一出，原本板上钉钉的王储之位，又飘摇不稳，他与震旦人的恩怨为世人所知，令权臣和贵族们暗中摇头，许多曾经看好他的势力都冷淡了几分，愚蠢的弟弟妹妹们自以为有机会，各自开始兴风作浪……
这一切，都是康德害的。
所以，大皇子亚历克斯，与震旦人康德不共戴天。
没有什么，比康德吃瘪更让他高兴的事情了。
——皇帝望着大儿子眼中的恨意与快意，暗自一笑。
大儿子而今的尴尬处境，是他一手促成的。
亚历克斯仗着长子的优势，自身天资也不错，这些年手段渐长、城府渐深，甚至以未来王储自居，开始润物细无声地培植势力、拉拢部下，这一切在两鬓渐渐斑白的皇帝看来，已经越发刺眼。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伸手轻轻一推，便将亚历克斯所积累的大势轰塌了一小半，其他被大哥压得喘不过气的几个有野心的子女，也自以为看到机会，开始加倍讨好和谄媚他，那些桀骜的权臣和大贵族也意识到了老皇的权柄与威势依旧光耀，恢复了对他的敬畏。
眼下的局面，才是最好的局面。
当然，他也会偶尔拉一把掉进沟里的大儿子，各方平衡，内斗不休，然后全都要指望和敬畏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这样才是好的。
“亚历克斯。”
他点了大儿子的名字：“说说，你从中看到了什么。”
大皇子身体一震，而后快步上前，恭敬温顺地躬身行礼，脸上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而先前眼里的恨意与快意，已经消失不见了。
现在是皇帝的考验，必须要以王储的角度来回答。
“恭喜父亲，神佑帝国。”他轻笑道，“儿子看到了弱点和机会。”
“什么弱点？什么机会？”
“弱点是康德自己暴露的弱点，他的禁咒无法控制威力，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无所不能，因为难分敌我——这是对付他的一个策略。”
“那机会呢？”皇帝面无表情，“干掉他的机会？”
“不。”亚历克斯收敛了对康德的一切恶感，恭声道，“分化震旦人与歌德之间的关系、并且拉拢他的机会。”
他在答题，答王储考卷的题。
“哦？”皇帝露出了一丝笑容，“怎么说？”
“眼下康德所面临的情况，实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大皇子微笑道：“他在龙族使团失踪案之后，与歌德宫廷近乎于决裂，又在粮价战前后，与歌德贵族势同水火，也就是说，震旦人与歌德的蜜月期已经宣告结束，而即将发生的事情，将会加剧两方的冲突。”
“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吧，他挑衅破碎群岛，想要夺回贸易中枢的位置，结果惹来了这种远古凶兽，现在那巨兽想要夷平远港，康德束手无策，强行动用禁咒，会掀起海啸、将歌德西海岸的所有城市村镇全部摧毁，因此不得不向帝国求援——如果歌德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想？我想，即便是蒂娜公主，也不会给康德好脸色，更别说其他歌德人了。”
大皇子轻声道：“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禁咒之力，是国之重器，怎能落于歌德之手？这种当世伟力，只有父皇才配执掌。”
皇帝面带笑意：“可康德应该非常憎恨你。”
大皇子正色道：“这世上不会有永远的仇恨的，儿子愿意尽一切可能换取康德的谅解，再说，康德与精灵有数十万将士的血仇，最近不也是因为种种原因缓和了吗？说到底，儿子与他的恩怨，不过是辉沙镇的一点小事，为了父皇与帝国的利益，我愿意付出一切。”
说到这里，亚历克斯慷慨陈词，一脸无私。
——当然，只是说着好听，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吃什么苦头，哪怕康德发癫一定要杀他，父皇也会阻止。
毕竟为了讨好拉拢震旦之龙，竟然处死了皇帝长子作为赔罪，这种名声传出去，父皇这么要面子的人，怎能受得了。
对继承权也没有什么影响。
——哪怕康德声称，绝对不同意自己成为王储，父皇也不会听从，反而会跟他对着干，毕竟，震旦之龙的意见竟然能决定王储归属，这种名声传出去，父皇这么要面子的人，怎能受得了。
况且，仔细想想，他跟康德真的没什么深仇大恨，抄书丢脸的恨意，他认了，也就过去了，辉沙镇那么一点破事，根本不值一提，你看，康德没死，蒂娜公主也没死，谁都没损失，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他礼数到了，态度诚恳谦逊，重重赔罪，肯定会得到谅解。
甚至获得对方的支持，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帝点了点头：“嗯，抄了这么久，果然有点长进啊。”
大皇子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谢父皇称赞！”
“但你忽略了一点，要分化离间的，不仅仅是康德与歌德公室之间的关系，另外一件事情，让朕感觉尤为刺眼。”
“这……请父皇明示。”
皇帝的声音提高些许：“传令下去，我们安插在远港的钉子，包括从破碎群岛撤回来的那些间谍们，开始散播消息。”
“就说康德贪婪，想要掠夺破碎群岛的财富，想要将那里侵吞强占，结果无意间释放出封印在破碎群岛的远古凶兽，现在那凶兽正向远港而来，而这一切都是康德的错，让所有人快些逃命，因为康德的禁咒不仅会杀死那巨兽，掀起的海啸还会摧毁整个远港……”
“整个歌德西海岸，都要散播这种消息。”
老皇帝说到这里，淡淡道：“康德对那些贱民太好了，好得让我费解，让我不适，他应该认识到那些贱民的丑陋本质，他有高贵的血脉和强大的力量，理应待在他应该待的位置，作为一名尊贵的贵族，与我们站在一起。”
皇帝的书房中传出了久违的畅笑。
“震旦之龙，禁咒法师，也有今天啊。”他扬了扬手中的信，对一早就来聆听训诫的孩子们笑道，“我还以为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当破碎群岛的讯息传来之际，皇帝陛下正在吃早餐，看完信件之后，高兴地多吃了两片熏肉，没有什么比看到对手家里着火更让人欢欣的事情了，他瞬间意识到了康德所面对的棘手情况。
并且决定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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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故意这样说，然后望着站在一旁的大儿子。
大皇子亚历克斯，其实是辉沙事变的直接策划者，他指使塞缪尔对歌德使团下手，不仅是为了断绝歌德的求援之路，其实也是对蒂娜有所企图。
事实上，蒂娜一直以来都受到全大陆贵族阶层的追捧与关注，被许多大贵族视作儿孙辈姻亲的首选，即使是帝国皇帝，都考虑过联姻的可能——歌德公主的美貌和智慧倒是其次，主要是许多底蕴足够的大家族都听说过，作为七英雄血脉之泰达瑞尔的后裔，蒂娜是最特殊的一个。
而辉沙事变之后，蒂娜在瀑雪剑圣的保护下前往帝国北方召集志愿部队、援助歌德，也有不少贵族打着此种主意，都被手段越发酷烈果决的蒂娜利用希尔梅莉亚的武力暗中挫败甚至扼杀，而当瓦伦坦大捷的消息传来，所有阴暗角落中的企图和觊觎，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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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别有用心之徒只是被禁咒震慑得偃旗息鼓，而大皇子亚历克斯的心情和境遇无疑糟糕多了。
他在瓦伦坦之战前就听说过康德的名字，知道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震旦人坏了他的好事，也不过是吩咐下去命令一队追随者前去搜寻灭杀，就像是碾死一只苍蝇那样轻描淡写。
他也在诸多宴会和沙龙中淡化辉沙镇的失败，声称震旦人康德不过是个有几分勇力的小丑，此人即便对帝国满腔仇恨，也没有一点点威胁可言。
结果，瓦伦坦的一发发禁咒，就像轰在他脸上一样。
那段时间，大皇子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这位皇帝长子心中的愤恨、惊慌、失措和狂怒无法言喻，谁能想到辉沙镇一个不足为虑的蚂蚁，竟然掌握着如此浩瀚伟力。
比起震旦人的敌意和报复，他更害怕父皇的失望和不满。
因为他不仅没把歌德使团的事情处理好，甚至给帝国招惹了如斯强敌。
至此，他对震旦人的观感认知，终于有了实感，以前只是康德单方面仇视憎恨亚历克斯，而大皇子则根本没有把那个“震旦小丑”放在心上。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痛恨。
因为他不得不把那篇长得可恶的《瓦伦坦宣言》认认真真抄写一千遍，还要把先前对康德的评语抄写一万遍。
每一个东方永夜抄，都会助长他心中的熊熊怒焰。
笔下的每一个字母，都会化作恶毒的咒怨。
更可恶的是，整个帝都，甚至连街上的小孩子都知道他所遭受的惩戒以及曾经的愚行，这种消息，必然是他亲爱的弟弟妹妹们暗中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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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康德害的。
所以，大皇子亚历克斯，与震旦人康德不共戴天。
没有什么，比康德吃瘪更让他高兴的事情了。
——皇帝望着大儿子眼中的恨意与快意，暗自一笑。
大儿子而今的尴尬处境，是他一手促成的。
亚历克斯仗着长子的优势，自身天资也不错，这些年手段渐长、城府渐深，甚至以未来王储自居，开始润物细无声地培植势力、拉拢部下，这一切在两鬓渐渐斑白的皇帝看来，已经越发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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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局面，才是最好的局面。
当然，他也会偶尔拉一把掉进沟里的大儿子，各方平衡，内斗不休，然后全都要指望和敬畏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这样才是好的。
“亚历克斯。”
他点了大儿子的名字：“说说，你从中看到了什么。”
大皇子身体一震，而后快步上前，恭敬温顺地躬身行礼，脸上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而先前眼里的恨意与快意，已经消失不见了。
现在是皇帝的考验，必须要以王储的角度来回答。
“恭喜父亲，神佑帝国。”他轻笑道，“儿子看到了弱点和机会。”
“什么弱点？什么机会？”
“弱点是康德自己暴露的弱点，他的禁咒无法控制威力，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无所不能，因为难分敌我——这是对付他的一个策略。”
“那机会呢？”皇帝面无表情，“干掉他的机会？”
“不。”亚历克斯收敛了对康德的一切恶感，恭声道，“分化震旦人与歌德之间的关系、并且拉拢他的机会。”
他在答题，答王储考卷的题。
“哦？”皇帝露出了一丝笑容，“怎么说？”
“眼下康德所面临的情况，实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大皇子微笑道：“他在龙族使团失踪案之后，与歌德宫廷近乎于决裂，又在粮价战前后，与歌德贵族势同水火，也就是说，震旦人与歌德的蜜月期已经宣告结束，而即将发生的事情，将会加剧两方的冲突。”
“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吧，他挑衅破碎群岛，想要夺回贸易中枢的位置，结果惹来了这种远古凶兽，现在那巨兽想要夷平远港，康德束手无策，强行动用禁咒，会掀起海啸、将歌德西海岸的所有城市村镇全部摧毁，因此不得不向帝国求援——如果歌德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想？我想，即便是蒂娜公主，也不会给康德好脸色，更别说其他歌德人了。”
大皇子轻声道：“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禁咒之力，是国之重器，怎能落于歌德之手？这种当世伟力，只有父皇才配执掌。”
皇帝面带笑意：“可康德应该非常憎恨你。”
大皇子正色道：“这世上不会有永远的仇恨的，儿子愿意尽一切可能换取康德的谅解，再说，康德与精灵有数十万将士的血仇，最近不也是因为种种原因缓和了吗？说到底，儿子与他的恩怨，不过是辉沙镇的一点小事，为了父皇与帝国的利益，我愿意付出一切。”
说到这里，亚历克斯慷慨陈词，一脸无私。
——当然，只是说着好听，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吃什么苦头，哪怕康德发癫一定要杀他，父皇也会阻止。
毕竟为了讨好拉拢震旦之龙，竟然处死了皇帝长子作为赔罪，这种名声传出去，父皇这么要面子的人，怎能受得了。
对继承权也没有什么影响。
——哪怕康德声称，绝对不同意自己成为王储，父皇也不会听从，反而会跟他对着干，毕竟，震旦之龙的意见竟然能决定王储归属，这种名声传出去，父皇这么要面子的人，怎能受得了。
况且，仔细想想，他跟康德真的没什么深仇大恨，抄书丢脸的恨意，他认了，也就过去了，辉沙镇那么一点破事，根本不值一提，你看，康德没死，蒂娜公主也没死，谁都没损失，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他礼数到了，态度诚恳谦逊，重重赔罪，肯定会得到谅解。
甚至获得对方的支持，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帝点了点头：“嗯，抄了这么久，果然有点长进啊。”
大皇子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谢父皇称赞！”
“但你忽略了一点，要分化离间的，不仅仅是康德与歌德公室之间的关系，另外一件事情，让朕感觉尤为刺眼。”
“这……请父皇明示。”
皇帝的声音提高些许：“传令下去，我们安插在远港的钉子，包括从破碎群岛撤回来的那些间谍们，开始散播消息。”
“就说康德贪婪，想要掠夺破碎群岛的财富，想要将那里侵吞强占，结果无意间释放出封印在破碎群岛的远古凶兽，现在那凶兽正向远港而来，而这一切都是康德的错，让所有人快些逃命，因为康德的禁咒不仅会杀死那巨兽，掀起的海啸还会摧毁整个远港……”
“整个歌德西海岸，都要散播这种消息。”
老皇帝说到这里，淡淡道：“康德对那些贱民太好了，好得让我费解，让我不适，他应该认识到那些贱民的丑陋本质，他有高贵的血脉和强大的力量，理应待在他应该待的位置，作为一名尊贵的贵族，与我们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