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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半日闲

    第223章半日闲

    屋外寒风呼啸,风雪扑打在窗户上,贾母屋内却十分安静。

    贾母坐在上首的软榻上,满脸严肃,没了往日的慈祥和笑容。

    换了便服的贾政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两眼望着地面呆呆地出神

    墙角的自鸣钟响了一下,贾政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午时正。

    贾政沉吟了好一阵子,说话了:“一早在衙门听说陈御史的丧事是内务府在亲自操办,儿子以为这是上谕钦点的,所以才赶去陈府上香。”

    贾母眉头一簇,只瞟了贾政一眼,没有吱声。

    贾政接着说道:“这件事,年后儿子会亲自登门致歉”

    贾政还想说话,贾母摆了摆手:“你走吧,让我清静清静.”

    贾政怔了一下,咬了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鸳鸯走了进来,在香炉里添了一些檀香木,吹燃了明火,使屋里温暖如春。

    贾母闭上眼,面朝软塌内歪着躺下了。

    鸳鸯苦笑了笑,走到后堂捧了碗茶来,轻声说道:“老太太,喝口茶润润嗓子。”

    贾母没有接言。

    鸳鸯想了想:“方才婆子来回话,说大花厅那边都准备好了,小戏子们也都到了。”

    贾母身子慢慢动了一下,却依然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这时,鸳鸯眼睛一亮。

    林黛玉从外间默默走了进来。

    鸳鸯心里一松,朝林黛玉使了个眼色。

    林黛玉会意,接过茶碗,走到塌边坐下,笑道:“老太太在这蓄养精神,今日是安心要我们醉了。”

    贾母翻身坐了起来,又露出了笑容,慈爱地望着林黛玉,说道:“大冷天,你又做什么跑来!我歇一会儿就过去了。”说完,接过茶碗喝了一口。

    林黛玉笑道:“我们在大花厅等了半晌也不见老太太,就猜您一定是在这蓄养精神,一会子让我们一个个都吃醉了,看我们的笑话。”

    贾母开心地笑了:“你这丫头今儿也讨嫌起来,想是厌我老了。”将茶碗递给鸳鸯。

    林黛玉一笑:“老太太百岁,这个家还得您来操这份心。”

    贾母笑着看了看林黛玉,问道:“伱都知道了?”

    林黛玉笑答:“方才我陪三丫头去请二哥哥。”

    贾母:“那你二哥哥怎么说?”

    林黛玉:“这件事比较复杂,但宫里已有了交代.二哥哥说了,他们跟咱们过不去,咱们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有什么事过完年再说。至于临安伯等人,不过是想在南边替族中子弟谋几个官职罢了。”

    贾母轻轻一叹:“你二舅舅是真糊涂啊!为官却不懂官道,遇事昏聩,随声附和,做出了不识大体的蠢事!好在现在是咱家强势,否则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说到这里,拉着林黛玉的手,“你二舅舅这官还能做吗?”

    林黛玉憨憨地笑了:“这乱七八糟的事我哪儿知道.不过我知道二舅舅对老太太孝敬,对我也好,这就够了。”

    贾母又想了想,好像下了好大的决心:“那就不要在六部待了。等琏儿升了官,入了部,就让他去清水衙门领个闲职,没事就待在家中和清客相公谈诗论赋。”

    林黛玉扑闪了几下眼睛,说道:“目前光禄寺少卿一职出缺,正好正四品。”

    贾母一愣,接着大笑了起来,点了点林黛玉:“你呀,你学坏了。拿我老婆子取笑,待会要罚你一杯酒。”

    林黛玉掩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贾母对林黛玉说道:“我们去大花厅吧。”

    鸳鸯连忙掀开门帘:“取老太太和林姑娘的斗篷来。”

    四名小丫鬟进来了,抱着贾母和林黛玉的斗篷披风,替她们穿上。

    外面大雪飘寒,好些宁国府管事媳妇候在廊檐下,见林黛玉搀着贾母出来便立刻拥了过去,有人给撑开油布雪伞替她们挡风,有人给林黛玉递过去汤婆子,围拥的风雨不透。

    鸳鸯也披上了厚厚的裘皮大氅,带着丫鬟婆子紧跟着她们向大花厅走去。

    都察院值房

    梅昌文、王汝林和邓翰林默默地围坐在一只大火盆前,突然厚厚的门帘掀进来一阵寒风,一名都察院的御史兴冲冲走了进来,对梅昌文说道:“孔老进宫了,直接去了龙首宫。”

    梅昌文一时也愣住了,少顷才说道:“辛苦了。”

    那御史急问:“咱们不上奏章?”

    梅昌文摆了摆手:“歇息去吧。”

    那御史还想说话,王汝林瞪了他一眼:“出去。”

    那御史无奈,从门帘的缝里钻了出去。

    梅昌文将手中的火钳一扔,站了起来,踱到窗边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雪花,长吁一口气,说道:“知道为何礼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和国子监祭酒一早上奏章告病?他们昨日就猜到南宗孔氏背后是太上皇,所以他们害怕了,弄个病养起来.消灾避难。”

    王汝林和邓翰林一脸的凝重,一声不吭。

    他们也是刚听到消息,昨日带头前去迎接南宗孔氏的礼部尚书、李守中和国子监祭酒告病了。

    梅昌文接着说道:“南宗孔氏不会有好下场的,从他们入京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邓翰林吓得暗吸了一口冷气,望了一眼王汝林,又转对梅昌文:“不可能吧!这可是孔家?俗话说,‘流水的皇帝,铁打的衍圣公’,数百年了,没有哪个朝廷敢动孔家。”

    梅昌文冷笑了一声,淡淡道:“当年太宗皇帝加封的是北宗,而且没有承认南宗是正宗的圣人后裔。另外,谁又能保证衍圣公没有子嗣活下来?!”

    王汝林和邓翰林惊得站了起来。

    梅昌文摇了摇头:“他们太心急了。其实只要衍圣公的爵位再空悬一段时间,就算陛下一时想不起来,礼部也会照例上题本.吉祥物就该有吉祥物的样子,偏要来蹚浑水.”

    “杨阁老不是说,陛下年后会亲自册封南宗孔氏的吗?”王汝林忍不住问了。

    梅昌文:“哪个敢跟陛下当堂对质?”

    王汝林点了点头。

    梅昌文转过身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如果我计算不错,太上皇会利用孔家不断试探陛下的底线,不断地在文官们和皇上、勋贵军方之间挑唆、煽风点火,逼迫皇上或勋贵军方的人对孔家出手就算他们不出手,孔家也会死人,这是他们进京的目的之一。”

    王汝林和邓翰林这次真的吃惊了,一齐望着梅昌文。

    梅昌文停住了脚步,低声说道:“我怀疑太上皇给南宗孔氏许诺了王爵。”

    王汝林和邓翰林闻言一怔,对视了一下眼神。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厚厚的门帘掀起,一阵寒风立刻将好些雪花吹了进来,忠顺王府管家带着两名小厮冲了进来。

    后面气急败坏地跟着一名御史和几名差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