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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疯子

    宋玉祗刚进办公室,迎头而来的就是如暴风雨般密集而狂乱的唾沫星子。

    “刚眯一会就给我没事找事,从警几年了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谁他妈让你随意更换审讯人员的,就不怕引起嫌疑人的反抗心理吗!无组织无纪律,姜惩你小子再敢有一次就给我回家喝西北风去吧!!”

    周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一长串说下来连口气都没喘,骂完了才发现进来的只有宋玉祗一人,冲出门左右看了看,也没见姜惩的影子,“那小兔崽子人呢?”

    宋玉祗把口罩往鼻梁上拉了拉,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见凑在一起喝豆浆的千岁和狄箴都是一脸习以为常,回身赔了个笑脸:“周队,惩哥刚去洗手间了,要不等他回来再骂?”

    “这小子,怕不是知道回来要挨骂才找你来顶包……等会,你说他去哪了?”

    “洗手间。”

    “去多长时间了?”

    宋玉祗看了眼手机,“有十分钟了吧。”

    本还觉着这事没什么异常,没想到周密闻言变了脸色,站在门口张望半天也不见走廊有半个人影,这才从宋玉祗手里拿了笔录,抬手一指外面,“小宋啊,麻烦你去把他带回来吧,等下开个小会,全队准备出外勤。”

    宋玉祗应了一声便去了,出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周密这话似乎有些古怪,不是“叫”他回来,而是把他“带”回来……

    这个词用得十分灵性,实在惹人遐想,直到进去洗手间之前,宋玉祗都在琢磨是不是姜惩在某些方面有什么难言之隐,关键时候才需要同是男人的自己帮他一把,可在亲眼看到那人时他却傻了眼。

    只见姜惩坐在洗手台前的折叠椅上,靠着墙壁已经熟睡过去,两手还落在池中冲着冷水,十指冻得冰凉僵硬,微微泛着青紫。

    宋玉祗拧紧水龙头,将他冻得麻木的双手握在掌心,抚着他的额头确认他体温正常,才轻声唤道:“惩哥,醒醒。”

    似乎是怕惊扰了他,他并没有大声求助,而是坚持晃着姜惩的身体,试图唤醒那人。

    姜惩紧蹙的眉头稍稍缓解,睫羽轻轻翕动着,仿佛正在竭力摆脱一个难缠的梦魇。

    “惩哥,惩哥?”

    “听见了……别吵。”姜惩眨眨眼,艰难地聚集起了涣散的焦距,这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打了个哈欠,眼尾含着生理泪水和一片红晕,略显苍白的唇也微微泛干,让人看了只想身体力行替他缓解口干舌燥,宋玉祗当时脑中只有四个字能形容此刻的姜惩。

    ——摄人心魄。

    “惩哥,挺不住了就回去休息吧,根据刘良的证词,他身上的嫌疑不是一时半会能洗清的,就算到了二十四小时也不能放人,不急着在一天之内查出个结果吧?”

    “可我不觉着他是凶手,有些事还没查明白,不是休息的时候。走吧,先回去接受老大的制裁,不然之后可有得受喽。”

    姜惩一拍大腿起了身,似乎没有意识到刚刚是从宋玉祗掌中抽回手的,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脖子便想离开洗手间,却发现无意中动作过大,牵扯他某处痛得厉害,不得不咬牙停步,按着腹下的伤口,龇牙咧嘴。

    宋玉祗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不容抗拒地将他再次按回椅子,见他反抗,下一刻直接锁着他的脖子,把他箍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你……”

    “嘘,如果不配合我,我会让市局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一周前姜副支队长把一个不抽烟不喝酒的无辜青年抓进审讯室里盘问了两小时四十七分二十五秒。”

    姜惩:“……”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疯子,他大爷的,周密怎么招进来了个疯子!

    接下来,饶是有着一身不屈傲骨的姜副也愣是把铁骨折成了“嘎嘣脆”,哪怕宋玉祗的手从他喉结上移开,也没有喊破喉咙求救的勇气,只能任其□□,眼睁睁看着那人从下往上解开他警服的扣子,剥洋葱似的一层层揭开被血染透了的绷带,忍气吞声。

    他是个痛觉神经敏感的人,尤其当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伤处时,还隔着三四层纱布就疼得满身冷汗,抓住宋玉祗已经尽力放到最轻的手,粗喘着哀求道:“别……就这样吧,放着不管也……也能好。”

    宋玉祗并不理会这个痛极了的伤员的胡言乱语,手上的动作没停,以最慢的速度揭开最后一层贴在伤处的纱布。

    看到伤口的那一眼,他就觉得心口一紧,呼吸跟着一滞。

    创口表面红肿流脓,显然是遇水后发了炎,原本不严重的伤势愣是被这个人自己拖垮,怎么叫人不急。

    看着宋玉祗脸色越发难看,姜惩有些心虚,尝试抽身却是无果,那人冷脸从口袋里翻出了小瓶碘伏与免缝针创可贴,替他的伤口消着毒,一并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脓血。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处理方式都让姜惩感到难忍,本能地抬腿抵着宋玉祗的肩膀,想把他往外推。

    如果不是他正因为疼痛而浑身乏力,与他较劲的宋玉祗还真未必能占上风。

    可他越是挣扎,后者就越是不爽,索性将他那条不安分的腿搭在自己肩上,解他拉链的同时把药涂抹在他的伤口上,抱怨道:

    “惩哥,你跟我家那只不要脸的猫简直一模一样,每次要跟它贴贴的时候总会伸出脚来踢我,不抓人不用力,却也不亲人,搞得我像是强迫了它的恶霸军阀,它就是那不情不愿被我霸占的姨太太一样。”

    吃痛的姜惩无意识抓住卫生间的门沿,力道大到骨节泛白,虽被宋玉祗的话分去些许注意力,然而效果却不怎么明显,说话都是断断续续,还伴随着喘息:

    “你这是什么鬼比喻……差不多得了,又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