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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雪之夜

    房家大管家房仲屋。

    房仲正用干净的布条,在一遍遍擦拭上次从春晓手上截回来的那个竹篮子,将那因污泥和雪水浸泡的地方,认真擦拭了一回又一回,然后才将这把竹篮子,放到了一张柜子的上头。

    他小声嘀咕着:“这帮爷可越来越淘了,翻箱倒柜怎么就将这把篮子给倒腾出来了?今天我得放的高一些。”

    手够不着,搬来凳子站上去,放到柜子顶端才了事。

    看着那用一块崭新布幔蒙好的篮子,房仲心中不由叹道:“这是唯一的念想了,我得为四爷留存好。”

    记忆,又将他带回到18年前的那个风雪之夜。

    18年前的冬天,比今年的冬天还要冷一些,像鹅毛片子那么大的雪,悄无声息的下了三天三夜,院子里刚扫出走道的痕迹,不一会功夫,雪又把路给盖上了。

    人们窝在家里头,哪也不想去。

    那天风大雪大,房仲忙活完宅院里的事,正打算关上大门,忽然看见有个浑身披雪的人走过来,怀里抱着一个被布蒙上的竹篮,布上已落了厚厚一层雪。

    他没有关门,他看出来了,这个因雪太厚走路步履蹒跚的白衣人,正是向房家走来。

    “房总管,您就是房总管吗?”一个姑娘的声音,低沉急促。

    “我就是。”房仲答。

    那姑娘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双膝下去,即刻瞧不见,她将怀中的竹篮子往前送了送,声音哽咽:“这是老爷的骨血,麻烦请您将它交给房家。”话音落地,姑娘头就埋在雪地里,朝着房仲一连磕了三个头。

    “姑娘,快请起。”房仲连忙弯下腰,扶起雪地里的姑娘。

    房仲这才看清,被雪夜映照的那张脸,清秀亮丽,但却苍白冷峻,一丝血色都没有。

    姑娘低下头,看了竹篮子一眼,就将它交给了房仲。房管家忙伸手接住。就在这当口,那姑娘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仲抱着那个冰冷的竹篮赶快回到屋,掀开那块被厚厚的雪覆盖的布,发现竹篮子里的男婴依然在沉睡。小脸被冻得粉扑扑的。

    篮子里除了孩子,什么都没有。

    那块雪布,后来也不见了踪影,唯有这竹篮子,房仲一直有心保留着。

    此后一连三天,房老爷在书房都没有出来,就连房仲给他送饭,他门也没有打开。

    他听人讲,桃笙,老爷喜欢的那个姑娘,风雪之夜将孩子托付给他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姑娘,悬梁自尽了。

    房仲正思忖间,二爷房子德走进来。

    “房叔,您这屋里的摆设,几年都没有变化呀。”二爷一进屋就嚷嚷。

    “够用就行了,要那些日常摆设也没多大用途。”房管家笑笑。

    “二爷,快不要叫叔了,还是喊我名字吧。”他又补充道。

    “为何不能叫?这个宅院,您呆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老爷,老爷都没把你当外人看,我们又怎敢造次呢?叫您叔是应当的。”二爷笑着说。

    二爷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房仲也摸不清他此番来意,他去倒了一杯茶水来,房子德满屋子转着,并没有打算坐下来。

    “叔,您这屋子里,最缺一样东西。”房子德说道。

    “缺啥呢?这屋子虽然简单,该有的可都有了。”房仲笑道。

    “缺女人味,”二爷哈哈笑道:“最缺一个女人。”

    “嗐!”

    “赶明我给您物色一个,貌美贤淑,我猜,叔肯定喜欢这样的。”

    房仲笑着打断他的话头,问道:“二爷来,有什么事吗?”

    房子德在桌子前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问道:“房叔,您可知道老爷为何,对鸳鸯转香壶毒死人这个流言,突然不关心了?”

    “那本就是流言呀,没有依据,不攻自破。”

    “老爷一开始肯定也知晓是流言,但一开始他可不是这样,他很想知道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知道了,那流言就是无中生有,造谣是非。”

    “房叔,您心里肯定知道,您最了解我爹。”

    “房总管,房总管,”这时,屋外有人叫,一声高过一声。

    “叫嚷什么?天塌下来还有地顶着,什么事这样丧了命似的?”

    房仲说着,打开了门。

    只见院里生得眉清目秀的家奴小柱,怀里抱着一个浑身雪白的猫,那猫像是快要死掉了,耷拉着脑袋。

    “房总管,您老快帮我看看,这是四奶奶欢喜的猫,她今日出门了,将猫给我照料半日,怕小爷景欣玩它,我单注意着这个猫呢,可就在我一眼没注意到的当口,小爷不知给它吃了什么,就这样了。”

    他将猫送到房管家面前,近乎乞求:“快帮我看看,不然四奶奶回来,我得挨板子。”

    房仲竟然闻到猫身上有一股酒气。

    “先放下来,我来看看。”那小柱一连串谢谢。

    “这猫,皮毛可真好,二爷您看它这毛,光滑的像锦缎一样。”房仲望向二爷。

    “您快别忙活,您老还没让我明白那件事呢。”房子德催道。

    “哎,我自己都不明白,您让我怎么让你明白呢。”房管家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