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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提出分家
<p>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倾泻而现，天际的云彩如画卷般，透露出一种宁静的美。西平村青烟袅袅升起，孟家的几个男人正在把手里的最后一捆秸秆扎实，竖起，留在地里头等待晾晒几天，而后再挑回家当柴火烧。</p>
<p>几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扶了扶破旧斗笠，大步走回家了。这段时日，李氏是整日都没下过地，挺着个肚子四处行走，也不知道在干嘛。这日不知怎的，李氏带着一身污泥归了家。</p>
<p>孟志灿在院子里劈柴，见着李氏如此狼狈，慌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摔到了？"</p>
<p>"咳，没事，没事！刚走得急，这泥呀，是路上溅到的。"李氏喜道，"灿郎啊，有好事呀，是我们闺女的好事啊！"</p>
<p>听到李氏说没事，孟志灿宽了心，"急急躁躁！什么事？"</p>
<p>原来是李氏从娘家李村的李四娘那里得知，菀坪镇来了位从大户人家出来的教养嬷嬷，现在正在镇上招收小娘子，教习礼仪手艺。李氏就匆忙赶回来，她打算把孟欣兰送去嬷嬷那里学习。</p>
<p>陈氏不同意。因为李氏开口要一两银子！这么多的钱，她可舍不得。</p>
<p>李氏生气了，孟欣兰是她的长女，聪明又貌美，李氏可不能让她闺女在这个旮旯村里埋没糟蹋了。"婆婆，欣兰这么好，就该去学，你怎么就不同意！"李氏有自己的小算盘，陈氏怎么可能一分钱都没有，不舍得罢了，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不拿钱建房子她倒是没那么着急，她家孟水青还可以等几年，至于孟水英，被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孟欣兰可不同，她都八岁了，李氏就指望着她跟嬷嬷学好了，以后能许个好人家，这样，她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p>
<p>陈氏不是省油的灯，说什么都不同意出钱。这一闹就是鸡飞狗跳好几天。</p>
<p>李氏熬不住，着急了，李四娘已经把她的闺女送到郭嬷嬷那里了，她可不能再拖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李氏狠下心，在村里尽嚷嚷着什么孟志辉能念书，什么孟丽能嫁到镇上了，她家闺女怎么就不行，一个劲说陈氏偏心，到最后，连要分家分银子的话也说了不少。</p>
<p>孟志灿顾忌着李氏孕妇的身份也不好做什么，说是说不过李氏，怼也怼不过，为此还挨了陈氏不少骂。李氏可管不了这么多，眼瞧着孟世刚和陈氏一副说什么都不同意拿银钱出来的样子，气狠了，在自己煮吃食的那天把养了许久的一只母鸡给宰杀了。</p>
<p>这下陈氏可彻底怒了，"分家，分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p>
<p>孟欣梅被李氏这一整番操作给惊呆了，这样都行！</p>
<p>"胡说什么呢？"孟世刚有些怒意的朝着陈氏喊了一句，却也只是这一句。其间寓意众人不难明白。孟欣梅脸上多了些喜色，果然孟世刚也是被气狠了吧。李氏一直拿话激着他和陈氏，他也是忍不住了，如今开口，这分家是势在必行了吧。</p>
<p>"分家就分家！"李氏一脸无谓。</p>
<p>"好，好，翅膀都硬了。"陈氏怒道，转头指着孟志辉和古氏，"你们也给我滚出去，一个两个的，一点本事都没有，就知道赖在这里，张口闭口都是要钱的，滚，滚！"</p>
<p>孟志辉和古氏愣住了，这火怎么就烧到他们身上了。孟家这个火坑，孟欣梅是巴不得早点离开的。如今陈氏开口，这个时候不分什么时候分，她宁愿在外面饿死，也不想在这个家受气，再说，她心里早就想好了打算，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脱离出去。</p>
<p>"婆婆，我和辉郎这么些年，您和公公心里肯定有数。我们怎么就这般不是了呢？"</p>
<p>"行了行了，你还来劲了。你们一家吃我老婆子的，喝我老婆子的。我还有错了？我老婆子现在就跟你们说，你们，全部都给我分出去，一个两个，看着就眼烦！"陈氏态度很强硬，心里少有的后悔和愧疚都压下去了。古氏不肯把孟欣梅许给李东海家的二林子，孟丽要带走孟水观那回，古氏也哭闹着不同意，这些她还记得清清楚楚。</p>
<p>"弟妹，快点跟婆婆认个错，哪能分家呢。再说了，你们要是分家出去，住哪？吃什么啊？你跟三弟怎么着都行，可欣梅和水观怎么办呀？"夏氏着急劝道，李氏手里藏有银子，她不怕，可古氏是一分钱都没有的。</p>
<p>"呵呵，好，婆婆说分家那就分家。"古氏忍着眼泪，看了看孟欣梅和孟水观，她告诉自己这一刻不能软弱，不能胆怯。她和孟志辉累死累活的，不讨好不说，还被陈氏厌弃。</p>
<p>"分？分什么分！这是我孟世刚的家，你们都给我出去。"孟世刚怒骂一句，提醒了陈氏。</p>
<p>"对，都给我净身出户。这个家有你们什么？你们还惦记上了？分家可由不得你们！水林，去叫你爹回来。"</p>
<p>孟水林眼神暗了暗，应了声就出去了。孟志辉很痛苦，陈氏这个当娘的，就这么厌恶他这一家吗？小时候的疼爱有多欢喜，如今的厌恶就有多痛苦。孟欣梅在一旁暗自唏嘘，她这个爹，唉，让人心疼啊。</p>
<p>孟志山很快就回来了，陈氏把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堵着气道，"老大，去把里正请来，我们家树大也该分枝了。"</p>
<p>李氏后知后觉，"呀，婆婆，这是弟妹一家子要净身出户吧，不能把我们也带上！"李氏惊呼一声，"我在这个家受苦受累的，还有几个娃，我可不同意呀！"</p>
<p>"爹，娘，我们不分家。"孟志灿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就靠着墙低着头，这些天他已经被吵得头痛。</p>
<p>孟世刚瞪了李氏一眼，抽了两口旱烟，磕磕烟杆，发话道，"分就分了吧，儿女大了，分家也很正常。志山，还不去把里正和村里的几个长辈请来。"</p>
<p>"哎，爹，我这就去。"孟志山低落地应了声，眼尾扫了下孟志灿和孟志辉一家子，压下心底的不安和愧疚感，连忙出了屋子。他家大郎长时间在菀坪镇上当学徒，眼瞅着要开始议亲，陈氏又舍不得出银钱盖房子，他也常常着急得没办法。可现下三弟一家子净身出户，孟志灿家有李氏在不可能净身出户，可也是要分出去的，那么房子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这么一想，孟志山的心里顿时就轻松了些，脚步也轻快了不少。</p>
<p>闹腾了这么一会，大家都有些饿了。夏氏把锅里的稷米粥端上来，整个气氛很是沉闷，几个男娃子却喝得哧溜哧溜地响。孟欣梅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也赶紧拿起一个碗去舀。</p>
<p>陈氏瞥见后就叫起来，"都分家了，四丫，你还好意思赖在这里吃。"</p>
<p>孟志辉听到陈氏这么一说，脸唰得一下红了起来，心里有些发恨，这话可不正是要说给他听的。</p>
<p>"现在还没分家呢，里正都还没来，我们还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就不能吃呢？"孟欣梅才不会管什么脸皮，这个时候讲脸皮子就是给自己的肚子找罪受，再说了，孟家本来就是还没分家。</p>
<p>"嘭！"陈氏拍了桌子，拿起筷子就要往孟欣梅身上砸过来，嘴里还伴随着怒声，"吃吃吃，就知道吃，白眼狼，给我滚出去。"</p>
<p>孟欣梅身子一斜，躲过了陈氏的攻击，"祖母，我是白眼狼，那祖母你是什么啊?白眼狼的祖母？"利索地说着话，手下的动作一点没停，三两下孟欣梅就舀了一碗稀粥，递到嘴边，哧溜哧溜喝得飞快，眨眼间，一碗粥就下了肚。</p>
<p>陈氏听着孟欣梅的讥讽，一张脸怒得涨红，眼神狠利得都能刮人，却没再开口说出什么话。</p>
<p>孟欣棠娇憨地问夏氏，"娘，什么是白眼狼呀？"</p>
<p>夏氏忙低喝道，"别瞎问，快喝粥。"</p>
<p>孟欣棠瘪了瘪嘴，红着眼眶，倔强着不说话。</p>
<p>古氏叹了口气，对夏氏勉强笑了笑，又上前摸了摸孟欣梅的头，暗暗发誓，以后她一定要让闺女和儿子过上好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