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上海，雷阵雨总在傍晚时分到来。

    大雨磅礴的时候，有人按响了程明瑜家的门铃。

    是张晓强和另一个女人，他们走上楼来。“小……”程明瑜立即收住了声音，因为挽住张晓强胳膊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小燕子，而是他们前天在酒吧里认识的娟娟。“兄弟，让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老婆娟娟。”张晓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子来。听他说话的口吻，似乎都忘记了，程明瑜也认识娟娟。

    老婆？程明瑜对这个词感到吃惊。

    他不是一个传统到呆瓜的男人，但娟娟是他老婆，那小燕子又算什么？就那么轻易地又多出一个老婆？程明瑜不在意还在未婚时，男女恋人就用老公老婆来称呼，毕竟那是一对很温馨的称呼，能享受瞬间的家的温暖。然而，他觉得不应该将这个称呼叫烂掉，叫到没有感觉。

    闲聊了一会儿，等雨停下来的时候，他们便离开了。张晓强这趟带着娟娟来访，似乎不仅仅是为了避雨，还在炫耀他又搞定了一个女人。而程明瑜心里丝毫没有羡慕之意，反而感到一种愧疚。这种惭愧和内疚是对小燕子的，他觉得张晓强欺骗了她，而自己就是那个帮凶。他仿佛看到小燕子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到她那晶莹剔透的泪花，看到她歇斯底里的疯骂……

    也许是潜意识里想要避开小燕子，程明瑜连续一周都没有联系过张晓强。没有打牌下棋，没有晚上宵夜，更没有一起去酒吧。上班下班，两点一线。公司里依旧只有那个财务大姐，还有偶尔出现的老头老板。再也没有见过张小姐，张副总。办公室就像监狱一样，看着窗口的那些防盗的铁栅栏，他经常发呆。

    这些铁栅栏究竟是不让里面的人出去，还是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程明瑜无聊到竟会思考起这样一个貌似很有哲理的问题。

    最无聊的那个下午，以前的一个同学“鲁胖子”突然给程明瑜打来的一个电话。

    “兄弟最近还好吗？我要准备出国了，去波兰。”鲁胖子语调兴奋地说。

    “那不错啊，出去镀下金也不错。”程明瑜很乐意，在此时能有一个朋友可以聊上两句。

    “我可不准备回来了。听他们说波兰还过得去，我前一阵也在给别人办理出国手续，所以比较熟悉。”

    “哦，这些我倒是孤陋寡闻。反正你觉得好就行啦！”程明瑜说，他对波兰没有太多了解。

    “对了，你有女朋友了吗？”

    “女朋友？没有，我还单身呢。”

    “我前一阵在酒吧认识了一个女人，人还蛮好的。不过我是没有机会发展了，她正好要我给她介绍男朋友，我把她的电话给你怎么样？”

    “唔……好吧！”程明瑜取过纸笔，记下了那个手机，相互又寒蝉和祝福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程明瑜走到铁栅栏的窗口前，点了一支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便笺纸上的电话号码，无奈地傻笑了一下。

    酒吧认识的女人？人还蛮好的？程明瑜想到了娟娟那些女人。他不喜欢娟娟那种长相的女人，更不喜欢她的轻率，甚至就连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不喜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他反感所有的女人。他直接把手里那张便笺纸丢进了废纸框里。是的，他现在根本不需要女人，无论是谁。

    这天上班回来，程明瑜经过张晓强家门口有些徘徊。一支烟的时间后，他决定去找张晓强。没有按门铃，只是在晓强家楼下打了一个电话给他。没等程明瑜说什么，电话那头的张晓强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兄弟啊，最近工作很忙吗？怎么不来找我玩。我在家呢，等下一起出来吃晚饭吗？”

    “哦，不了，我还有一点事。”程明瑜拒绝道。

    “嗯，那好吧。改天联系。”张晓强说。

    正当程明瑜挂了电话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二楼张晓强家的浴室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叫声。“是谁给你打的电话？是不是小燕子？”声音很响，像是那种吵架的大吼。程明瑜正站在楼下，所以听得一清二楚。这个说话的女人显然不是小燕子，难道是娟娟？不，她不是这种声音。

    这个声音听来好熟悉。——对了，是培培！那天酒吧和娟娟一起认识的女人，娟娟的闺中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