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八十四章

    我的人生是顺风顺水的,遇见傅君颜之后,更是美妙到冒泡泡。

    爹地曾说,一个人就是一盏灯,一口气。我深以为然。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胸中有一口真气不散,是尤为重要的。我的丈夫傅君颜便是那口气,那盏灯,他教会我太多人生的道理,教会我如何淡泊地处事,教会我生命太短,莫要把宝贵的能量消耗在物化而低自尊的向外驰求。

    安安五岁,小小和心吾一岁那年,是我们家的多事之秋。

    娱乐圈是个是非之地,年初,君颜名下的辉腾国际出了事,先是公司力捧的一哥彭辉婚内出轨,引得娱乐圈一片乌烟瘴气。接着,表哥旗下又有女明星婚内出轨。网民便干脆把娱乐圈里的明星夫妻都列了个圈,赌下一对可能崩盘的会是谁。

    一直以来,我对自己的婚姻都特别自信,总觉得这种躺枪的事情不会有我和傅君颜的事儿!却不想,几天以后早已经退出娱乐圈的我们被请上了头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命理师大放阙词,说我命带重金,傅君颜却命中忌金,我们在一起的话,轻则惹官司,重则一个人会死。

    我就不信那个邪了,结果翻开微博一看,我和傅君颜竟然真的在’会离婚’榜排名第一!而那个命理师的预言,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举在我眉前,叫我如坐针毡,气得我满肚子跑火车。莫不是当时,三个孩子都趴在我面前的地毯上给小启顺毛,我真会气得蹦起来。

    我说:“我要告他!告他全家!”但是,连律师都说,命理这种东西是告不倒的。

    傅君颜总说,最好的回应就是不回应。对于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他永远都有足够的耐心无视,并且从见到听到的第一刻起,就能保持住足够的平静。看着我气呼呼的,鼓起的嘴巴都能吊油瓶了,他却只是轻轻地笑,温柔地当着孩子的面捏捏我的脸颊,那一笑生春,叫我的心都软了。

    而他一来,小家伙们也都奔向了他,安安抱着小小和心吾,护着小家伙们爬进傅君颜怀里。傅君颜弯下腰一手抱起一个,又低下头,对着挂在他腿上的安安和小启温柔地笑。

    看着那场景,我当时就笑了,将笔记本一合,不屑地说:“个人命个人担!咱们过的好不好,咱们自个知道!还真不必听别人嚼舌根!”说这话时我气哄哄的,正在抱着傅君颜撒娇的安安忽然就正了脸,小家伙认真地挠挠脑袋,偷偷瞥我一眼,才拉着傅君颜的裤腿腆着小脸小声说:“姐夫,安安早上有一点调皮!”

    傅君颜腾不出手,只好对他挤挤眼,笑着说:“安安很乖,你姐姐没有生你的气,她只是有点难受!”

    “为什么?”小家伙立马就急了,腾腾腾转身爬上沙发趴在我腿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我,一脸着急地问:“姐姐,你是肚肚疼么?”

    怀小小和心吾的时候,后期肚子越来越大,身体太不协调,我的脾气也变得有些急躁,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话就会变得特别大声,还会莫名其妙哭。

    刚开始的时候,真是吓到了安安。可是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安安解释,就只好委婉地说:“肚子里的宝宝不乖,所以姐姐有一点点难受。”所以到后期快要临盆,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这一大一小一个不会气,一个不会怕。大的会过来环着我问:“怎么了?累了?”小的会爬过来小心翼翼地对着我的肚皮说:“弟弟乖乖,安安爱你哦!不要欺负姐姐啦!”

    想到这,我的心都软了,拉着安安的小手,没好气地嗔了眼傅君颜,摇头道:“不疼,见到我们安安哪儿都不疼。”

    我说着,傅君颜也笑着走近,他抱着两个小家伙在沙发上坐下,认真地对安安说:“等你长大了,就会遇到一些人,他们喜欢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说一些不好的话。这些事情和这些话会叫你特别不舒服,但是不要生气,不要难受。因为那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和你有关系的是你自己在做什么,是真正生活在你身边的人,比如我,比如你姐姐,比如小启,比如小小和心吾,比如你未来的好朋友,另一半。世界特别大,我们要给自己的生活画一个圈,在这个圈里,我们要相亲相爱,彼此需要。只要我们自己过得很好,这个世界就是好的。”

    傅君颜每次和孩子沟通都特别的认真,而这个时候的安安也不会是调皮的小捣蛋,他会真的很认真地听,规规矩矩的像个小绅士。小绅士安安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显然这么小小的他理解起世界还是很费力的。

    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我们知道培养与教育的重要性,一个人的气度、教养、格局、审美、底气,其实都是从幼儿教育抓起的,这甚至与后来的财富,名位以及受教育的程度无关,所以我们会不厌其烦地告诉安安道理,不厌其烦地和安安说我们爱他。

    显然这是有效的,虽然安安如今只有五岁,但他已经和别的孩子有些不一样了,他的共情能力是旁的同龄孩子无法相比的,他很善良,但又会很好的分辨善恶,他对于生活中的点滴美好有很好的感知能力,并且善于分享。最重要的是,他对这个世界很温柔却又不卑谦。小小的他,竟然也懂得不去讨好任何的冷漠,也从不亏待每一份热情。虽然,小孩子还是会调皮……

    小家伙呆呆地盯着傅君颜,君颜怀里的两个小豆丁也张着嘴盯着爸爸发傻,时间和静止了似的,唯有小小口里晶莹的口水告诉我,都是活的哩!

    忽然,安安动了,他挺起小身板忽的扑进我怀里,小小的手拍着我背,小家伙糯糯地道:“姐姐不怕,安安爱你哦!安安永远不会离开姐姐!”那一刻,我又没出息的想哭了。

    如今,傅君颜最喜欢给孩子读的故事不是《啵洛洛》,不是《白雪公主》,不是《美人鱼》,不是《舒克贝塔》,而是《小王子》。

    他会在昏黄的灯光下温柔耐心地给孩子们讲:“当你抚平你的忧伤的时候,你就会是我永远的朋友,你要跟我一起笑。”“人不应该听花说些什么,只要欣赏她们,闻闻花就够了。”“我并非如此的弱不禁风...夜晚的凉风对我倒有好处。我是一朵花啊。”“只有用心灵才能看得清事物本质,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无法看见的。”

    每一次我们教育孩子,其实也是在提醒我们自己。在这光怪陆离充满诱惑的世界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如他所言,我的生命之所以光彩夺目,是因我触手可及的爱人,是因我们相亲相爱。

    那天夜里,哄了三个孩子睡着,傅君颜忽然抱起我走到院子里去,他将我在开满紫藤的秋千架上放下,一边站在身后替我推着秋千,一边和我说:“宝贝,我从不信命。如果信命,我也不会有今天。你知道的,早在我父亲要我命的那一刻,我就该死了。我只相信,爱太难,要多一点点勇气。如果喜欢玫瑰,那就算伤了手也在所不惜。时间无法回溯,如果失去勇气,回头再见时,便是岁月流走,永失所爱。所以,当我走向你,不光是爱你,更是将我所有的勇气与赤诚都给了你。小爱,这个世上没了谁都能生存,但生存与活着差过沧海桑田,那中间的距离,就是你。有你,我一生富足,无你,我一生贫瘠。我是因命而活,因你而生的。所以不要担心,离不开你的,是我。”

    说着,他拉住秋千,清冷的月光下,他的眉眼一如当初,舒展,温柔。他虔诚地深情地牵起我的手,将我搂入怀中,亲吻着我的额头,一字一顿地道:“我们永远都会是这世上最好的例子,就像我的傻小爱,命最最好,贪吃不胖,懒惰不丑,深情不被辜负,傻人有傻福。”

    这以后,傅君颜将更多的工作重心放在了辉腾国际,他说辉腾国际与他名下其它的产业不同,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不能被毁。我问他:“到底就怎么特别了?”他便习惯性的揉揉我的发顶,也不说,只对我笑。

    当年,因为副导的死,《迷返》那部电影无疾而终。虽然我与傅君颜退还了所有薪酬,也答应了怀安导演待我与君颜完成婚礼,会再次踏上去西宁的路,把这部难产的《迷返》拍完。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当初剧组购买的员工安全保险问题,副导的妻子再一次将剧组起诉。

    当我们再见到怀安的时候,昔日意气风发的天才导演早已白了头发,他看着我们,甚至颓然地说:“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你们还愿不愿意陪我完成这部戏?”说着,他将两沓厚厚的剧本递给我们,有些尴尬地说:“剧组已经给不起高酬劳了,《迷返》这个名字也已经不能再用了。这段时间,经历了许多,我更深入地修改了剧本,也给它改了名字,你们如果有时间请看一看。”

    我仔细一看,只见封面三个大字《月霜城》,旁书,“月下霜城白,冬日永至,何年来春?”当天夜里,我和傅君颜一起认真的研究了剧本,这是一个关于背叛,流亡,拯救的故事,月霜城在沙漠深处,那里,没有光明,唯有黑暗;没有四季,唯有冬日。暗夜笼罩大地,冬雪日夜绵延。是冬之国度,永暗之城,罪恶之巅。在那里,城里的人盼着离开,城外的人窥探宝藏。当黑暗被揭开面纱,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风起云涌。

    女主角樊月华有一句台词是:“我一直想要离开,回头才发现,外头再没有比月霜城更美的星空。”生活的苦难,仇恨,愤怒,有时会让我们忘记生的本真,迷糊自己的心之所向。但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看清,我们都会找到自己,从而寻到归宿。

    傅君颜说,他从故事里看到了怀安在人生困境中的挣扎与辛苦,还有不屈。戏剧影视做好了也是一种布施法,《月霜城》是个好故事,不该被埋没。而作为一个人,做事应该善始善终;作为朋友,在朋友有难时应该帮一把。

    于是,我们接受了怀安的邀约,愿意无偿演出,辉腾国际也宣布投资《月霜城》。

    可就在我们要前往西宁的前三天,傅君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开了一整天的视频会议。我在门外,甚至听见了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的声音。那一天,安安调皮,用橡皮筋给小启绑了很多小辫子,硬生生将小启绑成了印度阿三小炸毛。小启也是爱美的,它显然不开心,气得一个劲蹦?又不舍得咬安安,最终就咬坏了家里的地毯。当我好不容易把小启给解救了,将橡皮静藏起来再转过眼来时,却见安安正一边陪着躺在地毯中间翻身的小小,一边拿着不知又从哪儿摸来的橡皮筋,抓着小启再次绑它的毛。唯有心吾最省心,一直都躺在榻榻米上睡觉。

    那情景,实在叫人好气又好笑,我刚把小小从地毯上抱起来放到心吾身边去,就见傅君颜推门而出,他还照常地温柔对我笑,看了一眼面前的状况便是心知肚明。走过来拍了拍安安的脑袋,便半蹲下身捡起两根橡皮筋也给安安扎了两个小揪揪,还拿着小镜子给安安照了照,不温不火地说:“不许拆下来。”

    安安一照镜子就扁了嘴,这么大的小孩子已经有了男女意识,小家伙急得拉着辫子要哭不哭,直嚷:“安安不要,安安不是妹妹。”

    傅君颜却摇摇头,一点也不纵他,收了镜子认真说:“你会不舒服,小启也会不舒服。小启不舍得咬你,不代表你可以欺负它。你把小启的辫子拆掉以后,才可以拆自己的。”说着,他还看向我,几分严肃地说:“你不许帮忙。”